徐茵這一世的父母是江臨實驗高中小食堂的承包戶。
父母都是老實人,因爲女兒考上了縣裡的實驗高中,聽聞高中睡得少吃得差,正好徐母的弟媳婦孃家在餐飲這一行幹了很多年,承包過縣裡大大小小初高中的食堂,兩口子乾脆關了家門口的小吃部,過五關斬六將地拿下了實驗高中小炒食堂的承包權,並在學校附近租了套小二居,來縣城陪讀了。
原身一邊享受着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一邊卻又嫌棄他們食堂的工作。
擔心同學們知道了笑話她,去食堂從來不跟父母打招呼,看他們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沒兩樣。
起初兩口子想着中午給女兒開個小竈,給她單獨煲個雞湯、燉個魚,讓她來後廚吃,但女兒死活不肯,甚至連二樓小食堂都不再邁上來,兩口子沒轍,只好趕在師生開飯前,騎小電驢回一趟租房,把專程給女兒煲的湯、做的菜送去,讓她在家裡吃。除非遇到上級部門來校視察,校領導提前來小食堂訂桌,忙得抽不開身。
就這樣還算平穩地過了兩年。
高三時,班上來了一名轉學生,多金帥氣又帶着幾分痞痞的壞。
少女懷春,原身對他一見鍾情。
轉學生卻喜歡多才多藝、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的學委,原身自卑自己微胖的身材,鄉下長大的她,也沒什麼擅長的才藝,只能把這份喜歡暗暗藏在心底。
可感情這東西,好像天生就是反骨,越是壓抑越是喜歡,喜歡到情難自已。
漸漸的,她的眼睛只看得見男主,她的心思也只裝得下與他有關的點點滴滴,學習成績卻走起了下坡路。
到一模時,她的成績從分班進來時的中上,掉到了班級倒數、年級最末的10%。
眼瞅着馬上到二模了,她心裡不是不着急,可就是靜不下心認真學習。
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男生,看到他和學委課間坐在一起商討題目、到飯點有說有笑結伴去食堂、晚自習前繞着操場聽音樂散步……一股名叫嫉妒的心火,燒得她心理都扭曲了。
好巧不巧,這時,徐父感冒發燒了,徐母把他送到校醫那配了點藥,讓他回租房吃了藥睡一覺,她自己匆匆趕回小食堂時,遇到閨女下課,順嘴喊了聲:
“茵茵,你爸今天身體不舒服,我讓他回去休息了,中午有兩桌菜要炒,媽媽可能一個人忙不過來,你來幫個忙好不好?”
原身遮掩了兩年半、打死不想讓同學知道的真相,就這麼被她媽一句話揭開了。
這下,同學們都知道食堂二樓的小炒食堂是她父母承包的了。
她有對在食堂幹活的父母,成天跟油煙打交道,就沒見過他們光鮮亮麗的時候。
想起高一時開家長會,別人家爸媽衣着筆挺、拿着手機拎着包,唯獨她父母哈也沒帶,結束食堂的活,摘下圍裙、帽子,匆匆洗了把臉就趕來了,仔細聞還能聞到油煙味,把她臊得不行,就怕同學問她父母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邋遢。
“徐茵,你爸媽在食堂上班你怎麼不早說啊?早說我就跟着你去蹭好吃的了!”
“就是啊徐茵,你爸媽就在樓上開小食堂,你怎麼還天天在樓下大食堂打飯?是怕我們知道了跟你上樓蹭飯是不是啊?你也太小氣了!”
面對同學們沒心沒肺的打趣,原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眼角餘光瞥到學委踮着腳湊在男生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把他笑得前俯後仰。
這一幕讓原身刺眼極了。
學委是不是也在笑話她?而他卻跟着笑得那麼大聲。
更讓她刺眼的是,她媽接的兩桌炒菜,其中一桌恰恰是男生訂的。
這天是學委生日,男生在學校小食堂訂了一桌菜、其中一道是加了荷包蛋的長壽麪。除了男生和學委,在座的還有他們兩人的室友。
原身眼睜睜看着喜歡的人在她面前哄着逗着別個女生,而她卻穿着廚師服、戴着廚師帽要給他們服務,這無疑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一刻,她失去理智黑化了。
在徐母炒好菜裝好盤、讓她端出去時,揹着監控偷偷撒了點滅老鼠的藥。
半小時後,這一桌人無不例外被送往醫院搶救。
她恢復理智後,極度害怕承擔責任,最後,是她媽站出來,向受害者鞠躬道歉,稱是誤把老鼠藥當成了調料。
爲此她家不僅賠了一大筆錢、丟了小食堂的承包權,還成了餐飲界的反面教材,並害得學校被家長、社會問責,被教育部門點名批評,她的二模成績也非常不理想。
她沒臉繼續在實驗高中讀下去,跟着父母回了鄉下,都快高考了還轉回鎮上高中,親戚們不得問幾句啊,問多了她就狂躁,失手把親戚家一個孩子給砸傷了。
高考前夕,同齡人都在做最後衝刺,她卻被帶上了警車。
家裡又是賠錢又是請律師給她保釋。
奔波途中,徐父徐母出了車禍。
這一刻,原身徹底黑化了。
她把這一切歸咎於男女主,覺得自己家裡的所有不幸,都是他們造成的!
若干年後,她從網上得知男女主參加了一檔戀綜節目要來她家附近的休閒山莊錄製,山莊有些菜是問山下農戶買的。
她故技重施,把剛打了農藥的生菜摘下來送去山莊,並且自告奮勇幫後廚洗菜,那些生菜一顆都沒洗,直接端上桌。
結果有個女嘉賓很喜歡生菜,吃了很多,最後因農藥過量中毒而沒有搶救過來。
原身被判了無期徒刑……
徐茵趴在課桌上回顧完劇情,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果然沒一個小世界的開局是省心的。
她假裝剛打了個盹,睡眼惺忪地問同桌:“二模哪一天來着?”
“哎喲小茵茵,你睡糊塗了吧?下週一就二模開考了!我滴生物啊,我心中永遠的痛!”
下週一?
那今天周幾?
徐茵瞄向同桌的手錶,卡通錶盤上星期那一欄,赫然顯示着“週四”兩字。
週四?
這不就是原身爹感冒發燒、男主在小食堂訂了一桌菜給女主慶生的日子?
徐茵騰地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