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看起來十分憔悴。黑眼圈和眼袋很重,蒼白的臉色更襯得她的眼睛十分恐怖。
她穿着高跟鞋,腳步虛浮,踉蹌着絆倒了一次。高跟鞋脫落,她也沒撿起來,而是把另一隻腳上的高跟鞋蹬掉,赤腳走到了洛凌的籠子前。
洛凌詫異地看着這樣的夏玲。
夏玲抓着欄杆,額頭抵在欄杆上,垂着頭,模樣有點兒瘮人。看了洛凌好久,她把籠子打開,姿勢彆扭地爬了進來,將洛凌抱進了懷中。
洛凌感覺到夏玲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抱着自己蜷縮在對成人來說過於狹窄的籠子中。良久,有冰涼的水滴落在洛凌的身上。
洛凌仰着脖子,看到了夏玲後頸上的青瘀痕跡。那是人的手印,從脖子裸露的部分一直延伸進衣領中。在衣領中,還有一個血痂。洛凌分辨了半天,覺得那應該是一條粗長的傷口,類似於……鞭痕?
低低的嗚咽聲從夏玲口中發出,聲音很悶。洛凌想象得出,夏玲此時應該咬緊了嘴脣,死死忍耐着,卻還是從嘴裡泄露出了一些聲音。就像她此刻來找自己,可憐地抱着一隻柔軟的小動物,尋求安慰。
洛凌無聲地嘆氣,伸出熊爪,拍了拍夏玲的肩膀。夏玲的哭聲停住了,下一秒,她抱得更用力了。洛凌一下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這個女人。
沒過多久,夏玲就徹底止住了哭泣。
因爲有人打開了安全門。
洛凌聽到了熟悉的口哨聲,但有着比往常更響亮的走路聲。
夏玲放開了洛凌,擦乾淨眼淚,從籠子裡面爬了出去。
“咦?夏玲?”許儒睜大眼睛,故作驚訝地看着夏玲,擡了擡手,展示自己兩隻手指勾着的一雙高跟鞋,“這麼說,這雙鞋是你的了?”
夏玲將鞋子搶了過來,瞪了許儒一眼。
“怎麼了?”許儒愣住了,“你哭過了?”他看了眼夏玲身後的籠子。
“不用你裝好心。我不信你沒從監聽器裡面聽到發生了什麼!”夏玲惡聲惡氣地說道。
許儒收起了那副表情,無奈地說道:“我不知道李富天是這樣的人。既然如此,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我們可以另想辦法。”
夏玲沒反對,但也沒接話,滿面寒霜地跑出了房間。
許儒看看洛凌,嫌棄地撇嘴,用自己的白大褂擦乾淨洛凌背上的淚水,“沒想到那個女人那麼沒用,一點sm居然就撐不住了。大概是年紀大了?我可是聽說她年輕時被人lj,沒兩天就正常生活了。”
洛凌擡頭看了眼許儒。
“既然這樣,就得抓住這次機會,把事情報上去……”許儒喃喃自語,將洛凌的籠子重新鎖上,離開了房間。
許儒出去後,就去敲響了夏玲辦公室的門。
夏玲看到來人是許儒,心情又惡劣了起來,都沒讓他進辦公室。
許儒看了眼走廊上巡邏的保安,笑着說道:“你最近在忙數據整理,不知道一件事。那些動物都表現出了嗜睡症狀,非常不正常。我們該將這件事報告給李富天。他說不定會改變原來的主意。”
夏玲一怔,皺起眉頭,“嗜睡?”
“對,長時間陷入睡眠中,活動時間大量減少。這樣下去,很可能出問題。”許儒給夏玲使了眼色。
夏玲臉色青白,咬着嘴脣,沒接話。她的嘴脣早就被她自己給咬破了,形成一種斑駁的紅色。
許儒心下煩躁,只能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夏玲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
許儒擡擡下巴,側着身子,從門縫看着夏玲旁邊的牆壁。
夏玲轉頭就看到了牆壁上掛着的對講機,臉上血色又退去。
這回許儒沒再退步,越俎代庖地伸手拿起對講機,開啓,將對講機送到了夏玲面前。
“誰?”
“是我。”夏玲顫聲說道。
“哦——”對講機內響起了李富天意味聲長的聲音。
夏玲的身體也開始顫抖。
許儒不耐煩地又將對講機往前推了推。
夏玲深呼吸了一次,繼續說道:“我有事情要回報。有關實驗的……”
“嘿嘿!行啊!你上來吧。”李富天惡意地笑了兩聲。
夏玲眼中涌起了淚水,但又被她壓了下去,“好。”
通話終止。
許儒將對講機重新掛在牆壁上,轉過身,“走吧。”
夏玲遲疑了幾秒,跟上了許儒的腳步。
兩人走過了長長的走廊。夏玲卻覺得這條走廊太短了,幾乎是眨眼,他們就站到了樓梯前。
頭頂的木板被人打開,一個保鏢模樣的人站在上頭俯視着他們。
許儒從容淡定。夏玲低垂着頭,腳有千斤重,艱難地爬上樓,到了地面。
李富天躺在臥室的大牀上,穿着睡袍,露出了凸起的啤酒肚和鬆垮的****。他一邊喝着酒,一邊撥弄着牀上模樣猙獰的道具,嘴角掛着猥褻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看到進門的許儒後就消失了。
李富天厭惡地說道:“怎麼回事?你進來做什麼?”
“來回報實驗室的事情啊。”許儒一臉無辜和茫然。
李富天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夏玲,低聲咒罵一句,將酒杯放到一邊,“實驗室怎麼了?”
許儒將動物們的嗜睡症狀說出來,又在暗中推了夏玲一把。
一直低着頭的夏玲終於擡起頭,看到那張凌亂的牀,看到牀上的東西和李富天后,整個人晃了晃,又被許儒推了一下後,才聲音沙啞地說道:“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我認爲需要改善動物的生活環境……”
“行了!”李富天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這事情沒得談。我實話和你們說了吧。我們僞造顧承東暴斃的假象,顧承東的老婆兒子不管他死活,但要接手他的遺產。我們要應付他們,還要處理其他死掉的人的後事,資金已經沒有之前充裕了。上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樹啊草啊,光養護就要費很多錢,更別說把那些畜生放上面散養了。”
許儒據理力爭:“但這對於實驗的順利進行很重要,必須給那些動物良好健康的生活環境。如果是資金問題,沒有了顧承東,我們可以拉別人入夥。我想,對於這項實驗感興趣的大有人在。”
李富天嘲笑地哼了一聲,“書呆子,你管你做實驗就行,資金的事情不用你來教我們怎麼做。拉人?你以爲拉人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哈!”
“那麼,請讓我和嚴教授通話。這件事情需要和嚴教授回報,由他決定是否改變目前的實驗內容。”許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