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密不透風,沉重壓抑的氣氛傾瀉如瀑。
姬小小低垂着頭,彷彿是向現實低頭的懦夫。
“曾氏。”簡廣揚咬牙切齒,掐着姬小小脖子的手掌漸漸發力。可恨的毒婦,對他的女人動手,挑戰他的權威,不可饒恕。
簡廣揚的心智被怒火矇蔽,不管不顧想要姬小小的賤命。姬小小並不反抗,四肢攤開,任君爲所欲爲。
“看着我。”沙啞的聲音驟起。
簡廣揚順勢擡起頭,雙眼直勾勾落入了姬小小的清澈的眸子中,淡然如水,幽深無底,看不到半分半點的情緒波動。
“你……。”簡廣揚鬆開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玩起了自虐。
姬小小揉了揉發紅刺痛的玉頸,反手一拳打在簡廣揚的肚子上。姬小小使力巧妙,痛打了簡廣揚,卻不留外傷的痕跡。
“嘔。”簡廣揚瞪大雙眼,生理淚水嘩嘩直冒。
“曾氏,你竟敢。”
簡廣揚的雙眼迸射仇恨的怒火,觸之即死。
“我有什麼不敢的。”
只見姬小小伸手一拎,人高馬大的簡廣揚輕而易舉雙腳懸空。姬小小隨手一甩,簡廣揚撞到牆上,砰的一聲,沉沉倒地不起。
“呃。”簡廣揚痛得叫出聲來。
剖心剜骨的疼痛沉沉襲來,簡廣揚腦子昏眩,入目所見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後腦勺傳來刺痛感,簡廣揚蹙着眉頭,伸手觸碰,黏稠溼熱,又是一陣疼痛。
簡廣揚喘了幾口氣,怒聲道,“曾氏,我要你的命。”
姬小小不以爲然,慢慢走近,嘴角的笑意冰冷刺骨。
寒冬臘月,冷風呼嘯,一層冰霜蔓延開來。
簡廣揚心跳得極快,冰霜?這個時節怎麼會有冰霜?
“來……。”簡廣揚沒有說完,冰霜凍住了他的雙脣,“嗚嗚嗚……(你要對我做什麼)?”
姬小小蹲下身來,掐着見光呀的下巴,道,“當然是好好教教你這個沒長腦子的廢物,沒大沒小,尊卑不分,我供你吃穿,你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覺悟。”
當天夜裡,簡廣揚沒有離開梧桐苑。
“夫人是醒悟了?”張嬤嬤吶吶自語道。
日上三竿,簡廣揚推門而出。
“侯爺。”張嬤嬤等人齊聲說道。
簡廣揚嗯了一聲,雙腿夾緊,瘸瘸拐拐走出梧桐苑。
“張嬤嬤,我看侯爺怎麼像是被人那啥了?”小丫頭片子是從鄉下來的,她的家鄉男多女少,男人嘛,精力蓬勃,火氣旺盛,難免一朝走錯道,小丫頭片子屢見不鮮,見怪不怪了。
張嬤嬤也是老人精,經小丫頭片子一提點,還真像是那樣。
“別亂說。”張嬤嬤環視一圈,道,“如果不想像之前那班吃裡扒外的狗奴才一個樣兒,都把嘴巴閉緊了。”
“知道了,嬤嬤。”好吃好喝待在梧桐苑,主子性情好,不苛待他們,逢年過節有紅包,他們是腦子進水了,纔想着另謀他路。
張嬤嬤點點頭,趕緊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崗位上,侯爺走了,夫人也差不多該起來了。
衆人散開,張嬤嬤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如果真相正如小丫頭片子所說,那換句話說,不就等同於夫人的房裡有別的男人在了,這……,等等,不一定要有其他男人在啊,夫人又不是沒有手。”張嬤嬤搖搖頭,她怎能腹議自己的主子呢,該打,該打。
張嬤嬤擡手,賞了自己一巴掌。
“嘎吱。”
房門適時打開了。
“嬤嬤,你爲何打自己?”姬小小有氣無力說道。
張嬤嬤說無事,有蚊子。姬小小笑了笑,不置可否。
“夫人,您臉色不好,昨夜休息不好?”
張嬤嬤擡起頭,眼角的皺紋深且多。姬小小臉色蒼白,雙眼密佈血絲,眼皮耷拉着,時刻想要黑暗降臨。
姬小小擺擺手,道,“不用擔心。”
張嬤嬤是合格的下人,不該問的,絕不多嘴。
姬小小休息了大半天,精神纔好些。她昨夜對簡廣揚施展《魔魅大道》,雖然成功控制了簡廣揚,但是她也落不得好,身心乏累,精神萎靡,如同宿醉過後的頭疼欲裂。
躺在牀上,氣息漸漸平緩,頭疼的症狀一點點消去,姬小小的臉色肉眼變紅潤。
“夫人。”張嬤嬤焦急說道。
“什麼事?”姬小小擡起眼瞼。
張嬤嬤上前一步,“夫人,小李回來了。”
小李?
姬小小頓了頓,纔想起小李是何許人也。
小李,是她派遣回原主孃家的人。
“他回來了,讓他過來見我。”
姬小小起身,一大批的下人魚貫而入,端熱水,捧毛巾,洗臉換衣,梳妝打扮,又是一副絕色美人樣兒。
“夫人。”一個高大的男人跪下說話。
“我父親怎樣?”姬小小開門見山問道。
小李久久不言語,姬小小不由得恐慌起來。
“說。”姬小小咬着牙說道。
小李迫於姬小小的施壓,一字一句,事無鉅細,慢慢道來。
奸人陷害,官官勾結,曾府敗落。大難臨頭各自飛,原主親爹的庶子庶女,帶着剩餘的金銀財寶,拋棄曾父,逃之夭夭。
曾父變賣家產,堪堪還上莫須有的債務。千金散盡,家業失守,曾父身邊唯餘還有一名男人,盡心盡責伺候他。
晚年遭難,自愧祖宗,曾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不是小李及時趕到,雙手奉上銀錢,找來大夫和良藥,怕是再過幾日,曾父只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了。
怎會如此?
姬小小驚愕不已,或者說是原主驚愕不已。
原主的父親雖把大半家業給了她,但剩下的錢財,即使曾父吃喝嫖賭抽十輩子,那也是也花不完的。吃穿不愁,老有所養,曾父應該是含飴弄孫,安享晚年的,可……。
“夫人,夫人。”張嬤嬤含着淚,抓着姬小小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手背,“夫人,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您莫要憂心。”
姬小小不憂心,可原主殘留的感情令她情難自禁。
默默無聲流淚許久,姬小小才緩了過來。
一手抹去臉上的淚珠,姬小小擲地有聲問道,“小李,你可調查出是誰,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卑鄙小人動我曾家的?”
小李埋頭更低,“是當地的知縣。”
當地的知縣?
姬小小有點兒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他是何方神聖。
“夫人,是侯爺的遠房表弟,侯爺親自推舉的。”張嬤嬤提醒道。
原來是他,姬小小如夢初醒。
遠房表弟動了表哥妻子的孃家,幕後黑手顯而易見。
“簡廣揚。”
這一刻,姬小小想要簡廣揚碎屍萬段。
不行,還不是時候。
姬小小咬着牙,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響個不停。
簡廣揚如今是當朝大臣,官居一品,聖寵正盛,姬小小私底下偶爾教訓還行,真要弄出人命了,姬小小難逃一死。
“張嬤嬤,你去庫房拿些錢,越多越好。”
姬小小吩咐完畢,張嬤嬤立即下去。
“小李,等會張嬤嬤拿着錢,你帶着錢,馬上趕回去,安置好我的父親,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治好他。”
“是,夫人。”
張嬤嬤回來了,懷裡揣着一大疊的銀票,奉姬小小的命令,把銀票盡數交給小李。小李起身鞠躬,執行任務去。
“夫人。”張嬤嬤憂心忡忡說道,“侯爺這般對曾家,恐是對您,對曾家起了殺心,夫人,我們不得不防。”
姬小小哼了一聲,“最好的進攻便是防禦,防?沒有什麼好防範的,我既然能助簡廣揚登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馬。他不仁在先,我不義,天經地義。”
張嬤嬤嚥下一口口水,一滴冷汗流進眼中,痠痛難忍,可張嬤嬤此刻不敢隨意亂動。室內安靜如水,人置其中,呼吸不暢,張嬤嬤能感覺猶如刀子的殺氣和惡意,咻咻從耳邊刮過。
“張嬤嬤。”
“夫人,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的生辰還有幾天?”
“一個月又十一天。”張嬤嬤如實稟報。
“夫人,您想做什麼?”張嬤嬤弄不清姬小小的打算,思來想去理不出個頭緒,才猶猶豫豫問道。
姬小小臉色陰沉,嘴角卻是高高上揚。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皇后生辰的那一天。
皇上與皇后乃是青梅竹馬,自小感情深厚,皇上對其恩寵有加。因而,皇后生辰,舉國歡慶。
“好了?”簡廣揚語氣溫柔,俊美的臉龐噙着微笑。
胡豔豔張開雙手,下人忙碌理了理衣襟和領口。
“可以了。”胡豔豔說完,下人識相離開。
簡廣揚打量盛裝打扮的胡豔豔一番,美美稱讚胡豔豔國色天香。
“侯爺,您莫要說笑。”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了侯府的門口。
門口邊上,一羣人拉拉扯扯,吵吵鬧鬧。
簡廣揚擡目張望,不成體統的人中有她的兒女。
“簡飄依,簡恭鑫。”簡廣揚大聲喊道。
簡飄依和簡恭鑫僵着脖子,回頭看去,“父親,胡姨娘。”
“大庭廣衆之下,你們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簡廣揚大步走下臺階,太陽斜照,高大的身影擋在簡飄依和簡恭鑫的面前。
簡恭鑫向來害怕簡廣揚,識相乖乖閉上了嘴。
反觀簡飄依,真是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父親,不是女兒和哥哥的錯,是有人誠心想要噁心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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