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出走六年,爲父爲母的,最是擔心不過了。
沈父沈母曾經傷心失落一陣子,便馬不停蹄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無聲無息搜尋沈霜。奈何沈霜就像是從人世間蒸發了一樣,不管他們多是努力,仍是徒勞無貨。準備放棄了,好消息來得太快太猛,沈父沈母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霏兒,你姐姐在哪?你快告訴媽媽啊!”沈母喜極而泣。
沈父也橫插一腳,道,“霏兒,你別不說話,父親母親盼着你姐姐的消息,不是一年兩年了。六年了,你姐姐離家出走……。”
沈霏垂着頭,潔淨的地板清晰倒映着他狼狽的影子。蓬亂的頭髮油膩膩的,興許裡面藏着幾隻跳蚤。心情不悅反應在臉上的枯黃膚色,輕而易舉抓住看臉一族的所有人眼球。
“沈霜死了。”沈霏的聲音沙啞,像是行走沙漠飢渴難耐的旅人。
“霜兒死了?”沈母傻呆呆地看着沈父。
沈父瞠目結舌,神色哀傷而悲痛,“霜兒,她?”
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一朝得到消息,居然是天人永隔。
沈母步履蹣跚,定定地杵在沈父的面前,淚水無聲落下。沈父輕輕抱住沈母,不再結實寬厚的胸膛,仍是當初那般的溫暖。
“啊啊啊……。”沈母失聲痛哭。
沈父悲痛欲絕,咬着脣瓣,嗚嗚咽咽啜泣。
人生最悲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霖完全無視沈父沈母的悲傷難過,道,“父親,母親,你們現在不該爲霜兒的死難過,而是該問問你們的好兒子,爲什麼霜兒會死?爲什麼霜兒會被人殺死?”
沈霖步步緊逼,沈霏忍無可忍,蹭的站起身來,咆哮道,“是,是我派人殺了沈霜那賤人,那又如何。大哥,你可是我的親大哥,你爲了一個賤人處處爲難嘲諷我,真的該是一個大哥的所作所爲嗎?沈霖,你怕我搶了你的少主子的身份,你就直說,不用接着沈霜那賤人死的小事,攻訐指摘我。”
“你是那麼想我的?”沈霖淡淡說道。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期待的?還有什麼可悲哀的?
沈霖臉上掛起笑,那笑不是年少輕狂的肆意,也不是紈絝子弟該有的高傲,同樣亦不是一個男人的豪邁。它陰冷如毒蛇,恣睢如惡魔,嘴角輕輕勾起,如同一個魚鉤,尖銳淬着寒光。
“沈霜是你的妹妹,我也是你的弟弟,你爲她的死感到不值,感到可悲,感到憤怒,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當你指責我,冷嘲熱諷我,用冷漠的態度傷害我,我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大哥,你設身處地唯我想過嗎?我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是我的家人,卻爲了一個賤人而傷害我,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沈霏扯着嗓子大喊,脖子青筋暴出,臉色漲紅。
“沈霜是我的妹妹,同樣是你的姐姐,你口中的家人。”
沈霏冷笑一聲,不以爲意道,“就她,賤人那配當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只有沈露一個人而已。”
沈霏的視線落在沈露身上,姣好的面容顫着驚嚇,水汪汪的大眼含着委屈,白皙的纖纖玉手纏着裙襬,顯得她是那麼的可憐楚楚,嬌美動人。外表脆弱,內禮彪悍,想起曾經的沈露的鞭鞭無情,腳腳準狠,這樣的好女人才配當他沈霏的姐姐。
“姐姐。”沈霏甜甜的叫了一聲沈露。
沈露不安地扭過頭去,沒有應答。
沈霏黯然神傷,但更多的是理解。姐姐一個女人,怎能和大哥沈霖嗆聲作對呢?此時此刻明哲保身,纔是上上之策。
“父親,母親,沈霏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
“不可能的。”沈父沈母的眸子閃過不可置信道。
沈霖大咧咧撕開那一塊遮羞布,道,“霜兒死了,被你們嬌慣的寶貝兒子沈霏派人殺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霏兒是好孩子,他不會這樣做的。”
沈父沈母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沈霏挑了挑眉,高聲道,“賤人確實是死了,如果那時候,我不是忙着姐姐的事兒,我一定親自手刃了那賤人。”
“啪。”沈父扇了沈霏一巴掌。
沈霏失魂落魄地捂着發痛的臉頰,嘴脣顫動,眼睛一點點瞪大。
“糟老頭子,你敢打我?”
“我是你父親,打你怎麼了,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好脾氣著稱的沈父怒不可遏,連“老子”這詞都說出口了。
沈母拉着沈父,用盡一身的力氣阻擋沈父再次動手。
“霏兒,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害你的姐姐?”
沈母含着熱淚,眼神熱切,舉首戴目能給她一個理由,一個合乎情理,不惜大義滅親的理由。
“她壞,就該死。”沈霏不以爲然說道。
壞人當死,好人當獎。
沈霖搖了搖頭,對沈父沈母天真,既是可笑,又是可悲。
“爲什麼?還不是爲了他的好姐姐。”
沈霖沒有隱瞞,沒有添油加醋,把沈霏在廖家裡的話一五一十,重複了一遍給沈父沈母。
沈父沈母連連後退,險些摔倒在地,“你姐姐可是幫了你啊!”
作孽啊!
沈父沈母想不明白,他們給沈霏是最好、最正規的教育,爲什麼沈霏卻自學成才,自成一套爲人處世的標準、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