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幾天的馬車,又換成木船,鍾芳華握緊了暖爐,天氣似乎更冷了呢。
望着水色碧波的湖面,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她的腦海又忍不住浮現那天的那句話。
帶你去看江南!
“江南有什麼好看的……”鍾芳華嘀咕一聲,捧着暖爐靠在毛茸茸的軟墊上,舒服的閉上眼睛。
空氣很安靜,有刷刷的落筆聲傳來。
男人手拿摺子,面容冷峻,似乎遇到要思考的事情,他輕頓,幾秒後才用更快的速度落筆。
紅袖在側,墨香書客。
“主子!”黑衣人拿着信封走了進來,目光落到榻上的一幕,聲音靜止。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古怪,似複雜,似不可置信。
百里長安小心翼翼的抱起鍾芳華,幾乎在他靠近,鍾芳華就醒了,不過卻沒有睜開,任由他抱到隔壁船艙。
約莫半響,才見到百里長安走出來,目光落到黑衣人身上,後者一震,上前遞交信封。
“陽城來信!”他道!
百里長安從他手中抽出信封,解開,再抽出信紙,一目十行後,纔出聲:“回信,朕中毒了!”
黑衣人一震,似乎有一些爲難:“太后發難已經不是第一次。”
“打壓蘇家!”男人再次開口。
黑衣人的呼吸哽在喉嚨裡,眼看着尊貴的男人轉身,帶起一片風起進了內艙,才順了氣的呼出。
打壓蘇家,太后自然不會再鬧,可是……
百里長安走到臥榻前,解開外衫和鞋子,輕輕躺了進去,將牀上睡得跟懶貓的女人,摟在懷裡。
“冷嗎?”他輕問。
鍾芳華在滾燙的胸口處搖了搖頭,並不應答。
男人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輕語道:“抱緊我,不會冷。”
鍾芳華的眉目似一頓,過了幾秒的時間,才緩緩鬆開,紅脣翹起:“總是要分開。”
百里長安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閉着眼睛,白如玉盤的姿容,淺淡的思緒,睫毛長長的覆蓋住了所有內容。
他想說,我會讓你不捨得放手。
到最後,鍾芳華真的在他懷裡睡了過去,那種溫度很暖,很適合睡覺的溫度。
下船的那天,天空終於放晴,鍾芳華被扶着下船時,聽着語言不同的人羣,突然有種來到另一個時空的恍惚。
“怎麼了!”腰間的手收緊,男人的呼吸噴灑在頭頂處。
“沒事。”鍾芳華搖了搖頭,額頭的珠玉垂下,傾城絕色的容顏在日光下美得格外出塵。
他們很低調的到了江南,雖然貴爲帝王,卻並沒有任何人來迎駕,如同過路的商人富賈,在江南最有當地特色的地方,買下來了一套宅院。
到了地方下車,百里長安抱着鍾芳華下車,附近的居民看到他們的陣勢,雖然驚奇,卻並沒有露出陽城百姓那種謹慎,這種發現讓鍾芳華新奇的挑了挑眉。
鍾芳華不知道的是,短短半天功夫,這裡搬來一對驚爲天人的小夫妻,這則新聞傳遍了鄰里街坊。
府裡的人早就準備好了飯菜,鍾芳華是真的餓了,在船上吃的飯菜她雖然沒有挑剔,可那絕對稱不上美食,只是當充飢的食物。
一桌子菜,而且是和以往全然不同的菜,鍾芳華吃的津津有味,還喝了小酒,
百里長安吃了一半,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他繼續吃了幾口,才說了一句,轉身去了隔壁間。
“主子,紫蘇女王到了陽城……”
“嗯。”
“紫蘇女王和耶律絕似乎相識,他們在酒樓相聚,期間還三度邀約沈墨玦,說聽聞他的謀略與才氣,很是欣賞……”
百里長安安靜的聽着他徐徐說了好一會兒,才說一句話:“不必理會,繼續看着。”
“是!”
百里長安回來時,鍾芳華已經放下了碗筷,正摘着新鮮橘子,緩慢的剝皮。
見到他進來,她淺淺一笑,詢問:“你要不要吃,聽說挺甜的。”
其實還用問,男人大多都不愛吃水果。
卻不想,百里長安走到她旁邊,望着她淡淡的出聲:“甜的我就吃。”
鍾芳華神情一滯,並沒有擡頭,只是暗自嘀咕:“不甜呢?”
結果很不巧,她挑的這顆真的不甜,百里長安吃了一口,酸得他……毫無表情,淡定的搖頭,表示夠了。
春節眼看就要到了,家家戶戶都貼了紅紙,掛高燈籠,他們的院子,不知道是不是百里長安的命令,也忙活了起來。
鍾芳華閒得無事,拿着長長的紅紙,寫起了對聯。
她的一手毛筆字,連百里長安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書房裡,她練毛筆字,他看公文,兩人各司其職,旁邊放着的暖爐,陽光灑在頭頂。
“你很喜歡寫字?”最終,百里長安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不啊!”鍾芳華專心的凝視着寫出的字,搖了搖頭。
百里長安挑了挑眉,沒有出聲,低頭繼續看向手裡的摺子。
鍾芳華後知後覺的擡頭,看向對面書桌坐着的尊貴男人,似解釋出聲,“以前在驪山書院讀書,因爲總是學不會文言文翻譯,然後被先生罰抄,就練出來了。”
百里長安似眼角抽了抽,又似乎沒有,他緩慢的擡起頭,動作優雅的佛過袖口,淡淡出聲:“怎麼會學不會。”
他記得她那時裝傻,當然不可能在人前表現出聰慧的腦袋。
還記得半山腰的學習生涯,那時她展現出的記憶裡,他還是記憶猶新的。
“因爲我笨啊。”鍾芳華搖了搖頭,一副這個問題很簡單,你們怎麼總是不明白的模樣!
這次百里長安是徹底看不下去手中的摺子了,擰眉看向她,卻沒有出聲。
鍾芳華依舊低着頭看着桌子上的筆跡,似在研究,又似在欣賞,嘴上回答:“文言文最難了,念起來簡直三句不成聲,我看得都頭暈,所以一點都不逞強的不學了。”
原來如此……
百里長安似想起出聲,嘴角的勾出淺淺的弧度,“那你當時的算術呢?”
算術?
鍾芳華嘆了一口氣,“教學算的方法又笨又麻煩,先生迂腐,所以我乾脆也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