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燈火下,白色的卷軸上是一個白衣的男子。
男子雪色姿容,容顏如畫,劍眉入鬢,鼻如玉柱,脣若含丹,臉如刀削,雪色冰霜。
冰肌入骨,絕色雪顏。
不正是當今少年天子。
百里長安找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爲什麼?
翳修眉頭擰起,腦海浮出層層疊疊的畫面,那些畫面閃電般的劃過,根本看不清,模糊不明。
“砰!”畫軸掉落,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這一刻的心悸卻是真實的躍動在心臟處。
到底怎麼了……
他到底是誰?
那些畫面刀光血影,生靈塗炭,又是因誰而起?
他不知道,不知道!
鍾卿第一天去驪山書院,放學回來後,神情一切如常。
書房裡,月靠近,看見鍾芳華在看賬本,並沒有出聲。
時間過了良久,鍾芳華才擡起秀美的脖子,見到月站在一旁,挑了挑眉詢問出聲:“如何?”
“小少爺並不愛說話,學堂裡的學生見小少爺一條手臂,又冷着一張臉,並沒有人願意跟他坐在一起,最後先生只能安排他一個人坐。”
鍾芳華的眉頭蹙起,不過卻沒說什麼,翻閱了幾下賬本,她纔開口:“以後你還是跟着他去吧。”
月知道鍾芳華是擔心了,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鍾卿打算去驪山書院時,鍾芳華就讓人隔了一間小書房給他用。
鍾芳華收了手中的賬本,直接去了小書房,果然看見他在練習筆字。
這是鍾卿正式去書院上課,以前他學的東西並不少,毛筆字更是早就練過了。
此刻他聚精會神的握着筆桿,冷酷的小臉滿是認真,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紙上的墨水渲染,連她靠近都沒有察覺。
鍾芳華站在他身後,看着他一筆一劃的描繪,眉頭凝起,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手腕擡直,指腹用力!”
鍾卿似乎嚇一跳,手腕一抖,左手的毛筆掉了下來。
鍾芳華略顯懊惱的嘆了一口氣,她怎麼忘了,鍾卿這是用左手拿筆,怎麼還和以前右手握筆一樣……
“姐!”鍾卿蹲下身子去撿筆桿,放在一旁,拉了一張凳子過來,示意她坐下,臉色異常平靜。
“今天怎麼樣了?”鍾芳華坐了下來,手肘撐在桌子上,捧着精緻的下巴,額前一縷長髮,容顏傾城絕色,少女感十足。
若是翳修或沈墨玦看見鍾芳華此時的神情,定是要感嘆,原來這個女人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學生很笨,先生很囉嗦!”鍾卿小眉一橫,給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噗嗤!”鍾芳華笑了,纔去學院一天,就領悟到這個道理,還真是……
“不過……”鍾卿一手有技巧的磨着墨水,一邊道:“學生雖然笨,卻還算純善,先生雖然囉嗦,講的都是大道。”
鍾芳華點了點頭,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的問:“那……你習慣了嗎?”
“不習慣!”鍾卿想也不想的回答,擡頭對上鍾芳華琉璃般明亮的眼睛,小臉盡是嚴肅,“以後會習慣的。”
鍾芳華摸了摸他的頭髮,繼續看他寫字,這次並沒有再出聲。
晚上的時候,鍾卿早早就睡下了。
鍾芳華坐在屋頂盯着滿天繁星發呆,她捂着脣瓣,突然將頭埋進膝蓋裡,深深得埋住。
一陣風吹來,黑影落在她身邊,月色下孤冷無雙。
鍾芳華聽到聲音擡起頭,撞上一張俊美如神袛的容顏,他的瞳眸卻冰冷而淡漠,此刻靜靜的凝視着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卻如同困獸一般猙獰血腥。
“鍾芳華,你也會寂寞啊?”他呵的一聲輕笑,很冷,帶刺。
剛剛她的姿勢……
“是人都會!”鍾芳華沒有否認的收回視線,月光下,容顏愈發的清冷絕世。
百里長安突然蹲下身子,將她拉了起來――
鍾芳華臉色不可控制的一白,想到上次的事情,她目光一沉:
“你幹什麼?”
百里長安拖着她的身子,將她的手掌一個用力摁在胸口的位置,接着她聽到一聲又冷又悲又痛的低吼:“他也會痛,你在乎嗎?”
鍾芳華冷嗤一聲,“在乎?我爲什麼要在乎?”
百里長安一直都很清楚,每一次想念,每一次見面,換來的都是她的傷害,可他還是來了。
從皇宮中,飛奔而來,那怕是羞辱他也認了。
比起心臟的啃噬,此刻被羞辱的痛,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對啊,你不在乎,從來都不在乎。”他輕笑一聲,毫無溫度的笑,握着她的手那麼用力。
鍾芳華害怕聲音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就麻煩了。
“鬆開!”鍾芳華咬重了音,又羞又惱。
百里長安卻是突然摟住她的腰,黑夜中,有人看見頭頂一抹光亮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百里長安,你瘋了!”鍾芳華被他禁錮在懷中,聲音提高了八度,她真的想一掌拍死他。
“朕早就瘋了!”他冷嗤一聲,不屑一顧!
鍾芳華被他用力一掐,身子一軟,手中的小動作也沒有了,只能恨恨的開口:“是啊,若是天下人知道,夏洛國少年天子,竟然不顧道德淪喪,竟然睡了自己的親孫侄女,你說皇宮會不會被口水淹沒?”
百里長安似乎被她的話刺到,腳步剛好到目的地,他推開門,抱着鍾芳華進去後,身後的門自動關上。
“道德淪喪?”他突然一把將她推到牆上,掐住她下巴,擡高。
鍾芳華抿脣不語,偏過身子。
“什麼是道德淪喪?”他輕問,語氣挑釁如惡魔的嘲弄,強勢一字一頓道:“朕不懂了!”
“你!”鍾芳華氣得臉色通紅,因爲此刻兩個人的姿勢。
“不過……”他話鋒一轉,突然觸碰她的下巴,一陣酥麻感流直心尖,低沉清冽的聲音蠱惑迷人:“孫侄女的味道,朕倒是知道,朕的全身都知道。”
鍾芳華感覺快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鬆開!”她突然冷了神色,目光如冰的射向他。
鍾芳華不知道,百里長安瘋了,在聽到她心裡住着一個人時,他就瘋了,他要撕碎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