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木吶了一些,絕對不傻。
就是傻子,也不會詛咒自己弟弟生病啊。
鍾芳華木木的表情,清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奶孃:“弟弟叫不醒,就是病了!”
弟弟叫不醒,就是病了……
麗嬤嬤神情一駭,一瞬清醒過來,上前從奶孃手裡抱過鍾卿,立馬出聲:“彩雀,快去喊房大夫來。”
奶孃心知壞了,伸手拉住彩雀:“不能去!”
彩雀回頭看向她,伸手掙脫。
奶孃倒是長了一副巧嘴,已經哭腔出聲:“奴婢一心一意哺乳小少爺,天地良心啊,你們去喊了大夫,老夫人等一下肯定要問罪奴婢,奴婢吃罪不起啊。”
天地良心,你還怕什麼?
鍾芳華冷漠的看着她,眼角染上絲絲冰冷。
奶孃是老夫人找的人,百里靈兒和麗嬤嬤等人,沒有人懷疑過她的動機不純。
老夫人總不會害自己孫子是不是!
可偏偏……
提起候府裡最有權勢的女人,麗嬤嬤的臉色稍緩,卻是依舊堅持:“讓彩雀去找大夫,並不是說小少爺出了問題,只是小少爺這身子金貴,如今這華兒姐一個孩子都知道,叫不醒是生病了。咱們這些長者也疏忽不得。”
彩雀聞聲,轉身就要走。
奶孃卻是再次拽住她,聲音染上了一絲威脅:“小少爺一會兒就醒了,若是再等一會兒,他還不醒了,再讓人去請大夫也不遲啊,再說這喊了大夫,肯定要驚動老侯爺和老夫人,到時候這小少爺沒問題,郡主可不好回話啊。”
鍾芳華聽着她巧舌彈簧的話,並沒有出聲。
這個奶孃口才不錯,只可惜出生卑微,那怕受了背後的人重用,可卑微的出生,早已限制了格局。
百里靈兒雖然怕沾染是非,可卻並非貪生怕死懦弱之人,更何況,她是出身皇家的長郡主。
此時聽到奶孃的話,百里靈兒彎脣一笑,冷哼:“彩雀去請大夫,彩雲去請老夫人前來,若是老侯爺,侯爺在,也一併請了過來。”
奶孃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個平時看似畏首畏尾的郡主,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做這種事?
她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個罪臣之女,不夾着尾巴做人,還如此張揚顯擺?
彩雀趁奶孃愣神,揮開手,一溜煙跑了出去。 шωш◆ttκǎ n◆c○
彩雲把鍾芳華拉進角落,讓她待在那裡,也跟着出去!
外界都知道百里靈兒,寸步不離東廂院,是因爲有自知自明,清楚孃家大勢已去。
可她們沒弄明白一件事情,百里靈兒夾緊尾巴做人,是她的處事風格。
這是後宅處事之道。
可並不代表,這個候府中,任何人可以踩她一腳。
只要皇家一日姓百里,她百里靈兒就是聖上的孫女,折辱了她,就是折辱皇家臉面。
西廂那羣女人是那個呢?
到底還是太蠢了!
鍾芳華早就料到百里靈兒和麗嬤嬤的做法,所以她只是挑起這個事端,便不再插手。
很快房大夫就被請了過來,接着進門的是老夫人和侯爺。
前者跟隨麗嬤嬤進了隔間,查看鐘卿的情況。
後者被百里靈兒請到上首坐着,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百里靈兒恭敬俯首:“公公請喝茶!”
老侯爺接過。
百里靈兒又站到老夫人面前,接過丫鬟手裡的茶杯,恭敬奉上:“婆婆請喝茶!”
“嗯,郡主坐下吧,這些讓下人做着就行了。”老夫人接過杯子,客套的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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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靈兒溫婉一笑,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百里靈兒嫁進鍾家,雖然不得鍾鎮濤喜愛,可從明面上來說,她卻是毫無過錯的。
每日的晨昏定省,端茶侍捧,再到今年生的兒子,她都是盡孝盡道。
老侯爺想到這些,臉色稍稍好轉,放下杯子,不露聲色的開口:“你請我和你母親過來,所謂何事?”
老夫人卻是注意到前腳進去的房大夫,莊重的臉上,浮出絲絲擔憂:“是卿哥兒的身子……”
一旁的奶孃抖了抖,趕緊出聲:“老夫人,不不是!”
她跪下,眼睛已經哭紅了,上氣不接下氣,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是小少爺熟睡了些,四小姐硬說小少爺生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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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侯爺手掌扣到桌子上,威嚴呵斥:“荒唐!”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着百里靈兒。
百里靈兒沒有吭聲,一來不知道他嘴裡的荒唐說的是誰,二來裡屋的人還沒出來,她還是謹慎發言。
“四姑娘呢?聽說上次摔了一跤,腦袋摔壞了!帶過來瞧瞧!”老侯爺鬍子一抖,睨向百里靈兒。
雖然知道自己在候府裡不受待見,如今孃家大勢已去,更是如覆薄冰,
可聽到老侯爺這樣說鍾芳華,百里靈兒心中還是一刺,素淨秀雅的臉上,涌出一抹蒼白。
恰在此時,鍾芳華從角落走了出來。
百里靈兒起身,上前將她拉到老侯爺,老夫人面前。
“華兒,快向祖父祖母問安。”百里靈兒溫柔哄勸道。
老侯爺微微不屑,倒不在意的開口:“蔓蔓也這麼大,都會詩歌繪畫了。”
百里靈兒臉色訕訕,這蔓蔓正是三姨娘最小的女兒,也是侯爺最疼愛的一個女兒。
鍾欣蔓正是得了侯爺的疼愛,侯爺三天兩頭帶到承重院陪老侯爺,老夫人,這也間接促使,兩個老人對她的偏愛。
鍾芳華一雙漆黑如墨滴般的眼睛,望着主位上坐着的兩個人,瓷娃娃似的一動不動。
百里靈兒無奈,對着老侯爺,老夫人歉意道:“華兒因爲上次摔了一跤,性子大變,並不愛說話。”
她隻字不提,鍾芳華是被鍾欣桐推進了水池,才害得鍾芳華差點流血過多,死了的事情。
因爲百里靈兒很清楚,提了並沒有意義。
他們不在乎!
老侯爺和老夫人此時正打量着鍾芳華。
她身着一件半新不舊的鵝黃色對襟褙子,下着藕荷色百褶裙,一雙粉色鞋子若隱若現。
頭上的裝束更簡單了,兩條烏黑柔亮的辮子,只是用了百合花帶皮筋,半折攢在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