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瀾將信將疑地看着蘇熙月,在他們相遇之後,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條件地相信,可她的這句“今夜應該是安全的”卻令他覺得心裡沒底。
“晚上我們吃什麼?”蘇熙月望着窗外的晚霞悠然地問。
“你想吃什麼?”戰瀾習慣性地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發現時間不對,又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才知道確實已經到了該準備晚飯的時間。
他捨不得扔掉自己的手錶,因爲跟隨“鎮波號”沉入了一千多米的深海,這塊表已經壞了,上面的時間也永遠記錄了沉船的時刻。戰瀾決定永遠戴着這塊不再運轉的手錶,這樣他就能永遠記得昨天晚上,他失去了親愛的戰友,也遇到了獨一無二的人魚。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蘇熙月毫不客氣地說。
“我給你做炒海瓜子吧,你吃辣嗎?”戰瀾稍微放鬆了一點。
“吃。”蘇熙月用力地點了點頭。
眼見着一條人魚麻利地剝着海瓜子,而她的小嘴已經被辣得紅彤彤的,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喝水,還就下了兩碗米飯,戰瀾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可看到這個充滿活力的人魚津津有味地吃着,戰瀾就知道自己還活着,可他活着的每一分鐘卻都很沉重。
入夜,吃飽喝足的蘇熙月在游泳池裡遊了很久,戰瀾就坐在池邊陪伴着她,大海很平靜,月色很清亮,一切都顯得靜謐美好。
“蘇熙月,你多大了?”戰瀾突然問道。
“問女孩子年齡可不太禮貌哦!”蘇熙月鑽出了水面。
“我先說,我24歲,是華寧國曆史上最年輕的艦長,現在是前艦長了。”戰瀾無奈地笑笑。
“我20歲,是潮汐島最年輕的成年人魚。”蘇熙月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人魚可以活多少歲?”戰瀾好奇地問。
“300歲。”蘇熙月也拋出了問題,“人類呢?”
“人類的平均年齡只有70多歲。”戰瀾如實答道,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失落,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不光是物種的不同,還有年齡的鴻溝。
“預估年齡沒什麼用處。”蘇熙月淡然地說,“你的戰友都那麼年輕,就在這樣的意外中離開了。如果逼我過我不想過的日子,我寧可在20歲的時候結束生命。”
她這句話不光是說給戰瀾聽的,更是說給系統聽的,系統這樣對她步步緊逼,令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她又有什麼好畏懼的?她在系統裡闖蕩了2000多年,什麼沒見識過?頂多就是一死罷了!從被捲入系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戰瀾眸色幽深地看着她,無比鄭重地說:“和我一起去陸地上生活,是你想過的日子嗎?”
蘇熙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個“是”字就在她的脣邊,可她卻說不出來。末日隨時都可能降臨,她還要不要給他畫一個虛幻的藍圖?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西邊海底有異動,那是大批強大海洋生物集結蓄積的能量場!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開始變得顛簸,連“卡雅號”這樣的龐然大物都開始壓不住暗涌的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