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錢淺才知道,這位王銀釧,纔是戀愛腦的偶像劇女主角。她在閨中的時候,應某位官夫人的邀請去做客,那位官夫人原意是想要撮合王銀釧和她兒子,卻沒想到,這位王二小姐卻與去夫人家投親的落魄書生一見鍾情。
落魄書生和宰相家的小姐,怎麼看怎麼都不配。那位書生倒也大膽,在王銀釧的鼓勵之下,直接去了宰相家提親,王允當然不肯同意,一直在勸說女兒,說那書生是看上了王銀釧的身份,有意勾引,但王銀釧的態度無比堅決,差一點就跟人私奔。
王允夫婦倆最終拗不過女兒,還是讓王銀釧嫁了。當年王銀釧嫁的委屈,王宰相因爲心裡有氣,婚禮也不肯好好辦,給了嫁妝就將女兒打發出門,王銀釧倒也硬氣,和自己的相公在外,漸漸與孃家斷了來往。
戀愛腦的王二小姐運氣算是真不錯,她看中的人,並不是個騙子,當年的窮書生辛苦讀書,最終還是掙到了功名,雖然職位不高,只是個工部員外郎,但小夫妻兩個過日子也算是樂呵。也正因爲王家二小姐早於孃家斷了聯繫,因此王允與人合謀謀反,二小姐和她相公,並未受到牽連。
錢淺聽到王銀釧親口說的這一切時,幾乎目瞪口呆。這王二小姐……錯拿了妹妹的劇本吧?跟着窮小子跑了神馬噠,不是王寶釧該乾的事嗎?!怎麼到頭來,王寶釧嫁進魏府,王銀釧跟着窮書生跑了?姐妹倆劇本拿反了吧?
“所以,若我沒猜錯二位今日來……”錢淺撿回了自己丟掉的下巴,整理了一下表情,清了清嗓子之後纔開口:“是爲了宰相和魏家的謀逆案?少夫人,恕我直言,謀逆這樣的大罪,求誰都是沒用的。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那裡有能力幫你們。”
“不不不,薛夫人誤會了。”王金釧和王銀釧姐妹倆連忙連連擺手。王金釧垂着頭沉默了半晌,才擡起頭,還沒開口,眼裡的眼淚已經落下了眼眶:“謀逆這樣的大罪,我們也知道,王家……沒救了。此事是我爹爹不好,一朝行差踏錯,再想回頭也不可能了。我爹爹和魏太尉……”
王金釧又沉默了一下,像是很難說出口似的,半晌之後才咬咬牙:“算是……自作自受。既然生了謀反的野心,這個結果,也是合該他們承擔。我只是可憐我那小妹……嫁去魏家不過兩年,她……她真的什麼都不懂,當初只知開心自己嫁了心儀的郎君,想着一心一意的和夫君長相守。誰知……”
錢淺當然理解王金釧,作爲家裡的大姐,她當然心疼自己的妹妹。在她看來,她的小妹什麼都不懂,是被孃家和夫家拖累了,因此想爲自己的妹妹盡一份心力。錢淺雖然理解,但她依然不會隨便應承什麼,魏虎是謀逆案的主犯,幾乎可以確定,王寶釧真的沒救了。
“少夫人,”錢淺衝王金釧嘆了口氣:“你知道的,魏虎是謀逆案的主犯。”
聽到錢淺這樣說,王金釧和王銀釧眼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倆沉默了一瞬,倒也沒揪着這茬繼續祈求,反倒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那……薛夫人是否可以幫幫忙,讓我們見見我們的妹妹。她被押進天牢已經幾天了,我們姐妹急得不行,但一直求告無門。薛夫人,您說的那些我們理解,眼下我們也沒別的想頭,只想再見見她。”
錢淺望着眼前王金釧焦慮的臉,倒是有些感慨,她想了想,最終還是多勸了一句:“少夫人,您可要想好了。王二小姐倒是還好說,您目前的處境可是有些尷尬的。太師府與謀反案無涉,眼下忙着摘清還來不及,若是這個時候,您要一意孤行去看王三小姐,恐怕日後在夫家也難立足了。”
“大姐……”王銀釧嘴脣有些哆嗦,一把扯住了自己姐姐的袖子:“她……薛夫人說得有道理。小妹的事,你別管了,我再想想辦法。我來這裡相公是知道的,沒事,他一個工部員外郎,也拖累不到他頭上,我想辦法去看看小妹,送她一程。”
唉!看來書生和二小姐倒是真愛,老婆來看全家謀逆被下大獄的小姨子,書生居然也同意了,好相公!
王金釧當然也知道錢淺是好意相勸,她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沒多說什麼,對着錢淺哭了一頓就和自己的妹妹一起回去了。薛平貴晚上回來,錢淺給他講了王家兩位小姐來訪,薛平貴倒是有些吃驚,他沒想到,王家小姐居然跑來求他家小媳婦了。
“你倒是好心,倒幫着勸王家大小姐。”薛平貴捏了捏錢淺的鼻子,笑得一臉溫柔:“你說的沒錯,太師作爲宰相府的姻親,眼下小心的緊,對於謀逆案,避之唯恐不及。若是王家大小姐這時候去天牢看王寶釧,怕是回來就是一封休書。”
“樹倒猢猻散。”錢淺撇撇嘴:“王家大小姐也是急糊塗了。”
“這個人情原也沒什麼了不起,”薛平貴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們願意去看就去看,魏虎是主犯,王寶釧也是單獨看押的,若是她們想去,我倒是可以幫忙。”
“那就……”錢淺偏頭想了想:“讓王二小姐去瞧瞧吧。總是姐妹一場,讓她去送一程。我以前在丞相府應差事,王三小姐對我多有照顧,也是她的好意,眼下她淪落至此,我也只能這樣還她的人情了。”
“不如你也跟着去瞧瞧吧。”薛平貴突然說道:“魏家當年嫁禍爹爹謀害孃親,我不想再看見那家人。”
“我去。”錢淺立刻秒懂薛平貴的意思:“放心,我會親口告知魏太尉,你就是當年薛朗將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