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頭微蹙,再度打開包袱,裡面是一套八成新的深灰色棉袍,大小和自己的身形極爲相似,是樑國最普通的式樣,腰帶內側有夾層,如此細心的準備,讓男子神情一頓。
白絮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沒想到嘉寧城兩次出手相幫,竟然換回來對自己的救治之恩,男子脣邊泛起了一絲笑意。
攥着藥瓶,冰冷的觸感好似北狄皇室給他帶來的感受,而白絮這個瘦小稚齡的女孩兒,竟然讓他感到溫暖,甚至連想都未想過爲了保守自己的身份秘密進行滅口。
男子甩甩頭,換上那身長袍,用原來的黑色腰帶將腿上的傷口再度綁紮了一番,別說現在已經完全不痛了,白絮的醫術可不是她自己所說的鄉野村姑那樣簡單。
將身上一錠五十兩銀子留下,想了想扯下頸上掛着的那個玉扳指,上面兩個小篆的‘星淵’二字,這是他身份的象徵,自己前途迷茫未卜什麼都無法做。
擡頭望了一眼梓瑤居住的西屋,將自己的東西包裹起來,熄滅了油燈縱身從窗口消失在林間,或許無聲的離別,最適合這個善良的姑娘。
梓瑤赤足走到東屋窗前,拿起那枚扳指,‘星淵’林星淵?好生怪異的名字!
看來此人竟是北狄大將之後或者身份貴重之人,梓瑤眯起眼眸,如此甚好,想要今後懲治樑國公主和周殊羽,這一條路或許是最爲便捷的。
可惜白絮留給自己的前世記憶斷斷續續,都是和日常事件有關的較多,再者就是寫大型的事件,而這個林星淵如若在上一世也出現在密林中,那一定是已經死去,而北狄是否由這樣一個個小因素走向衰亡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指腹摩擦着扳指,一揮手將其收藏到玉鐲空間中,轉身上山採藥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南邱村的幾個年長婦人,經常過來看望姐弟二人,見梓瑤將家裡打理的越來越好,全都很欣慰。
就這樣,梓瑤在這個世界暫時算是安穩下來,採藥、清洗、晾曬、炮製,隨着藥材數量的增加,同濟堂的陳掌櫃開始派夥計小五子每隔十日上山一次,直到大雪之後才停止。
每次結算上一次的藥材款,並且幫着他們採購一些日常的用品,如此一來梓瑤就不用出去露面,臨近年關大雪封山後梓瑤更是足不出戶,直到冰雪消融,梓瑤才恢復採藥的營生。
梓瑤和白楊在幾個月的時間裡,身體調養的極好,個子都長高了很多,山裡的日子很封閉無法探知外界的事情,梓瑤算計着時日,想來那林星淵也回去五個月了。
***
這日趁着天氣轉暖,帶着白楊二人再度進了嘉寧城,先將藥材送到同濟堂,小五子將陳掌櫃引來,坐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兒。
“白姑娘,如若你在山中採集藥材,可否留心一下藁本,我的本家哥哥渾身疼痛,試過了多種方法都無法根治,後來有個大夫給出了一個方子以藁本、羌活、蒼朮、川芎等入藥。
試過一次很是有效,奈何我這裡藁本已經用盡,現在急着想要找卻無從下手啊!”
梓瑤莞爾一笑,“陳掌櫃客氣,小女這兩天定幫您留心,儘量讓您的本家兄長不斷了藥。”
陳掌櫃拱手作揖,“那就有勞白姑娘了,小五子將禮物送上來。”
話音一落,小五子端着一個托盤走了上來,掀開紅布上面赫然是兩套嶄新的衣袍,梓瑤起身施禮。
“多謝陳掌櫃相贈,都說是長者賜不可辭,那白絮就收下了,您放心三日內定然給您消息。”
離開同濟堂,姐弟二人買了些必備的物品和書本,梓瑤沒有着急帶着白楊回家,找了一個酒樓走了進去,半年的時間未曾進城,今日來了就要好生犒勞一下自己。
小二將姐弟二人迎入堂內,點了四個小菜梓瑤和白楊開心地吃了起來,人來人往甚是熱鬧,畢竟今日是趕集的日子本就人多,再加上是飯口嘈雜的酒樓內什麼聲音都有。
白楊是小心翼翼地吃着飯菜,如此精細的飯菜自己都不捨得狼吞虎嚥,邊嘗邊琢磨着做法。
看着阿姐淡然的樣子,他極爲的佩服,自家阿姐就是厲害,能養家採藥還能懂得這樣多的事情,如果沒有阿姐他或許就淪落街頭討飯過活了,長大後要好生照顧阿姐。
梓瑤在聽着衆人的議論,見白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低聲問道:“怎麼不吃?看阿姐做什麼?”
白楊微微靦腆的低下頭,“阿姐越來越漂亮了,還那麼能幹,我長大要娶阿姐!”
梓瑤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臭小子說什麼胡話?好好吃飯不過也不是白請你吃飯的,要研究明白這些菜是如何做的,回去給阿姐做如何?”
本是玩笑般的一句話,白楊認真地點點頭,“阿姐放心,過了年我已經八歲了,個子已經長高了一頭,所以可以幹很多事兒的。”
梓瑤點點頭,“今晚開始我會教你識字,家裡請不起先生,咱住的也遠去學堂不方便,暫時我先給你啓蒙!”
白楊點點頭,夾了一塊兒香酥肉段給梓瑤,又放入自己口中一塊兒,酥脆的外皮香嫩的肉質,讓他不禁眯起眼睛,如今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幸福了。
而梓瑤雖然看似在吃着,耳朵卻一直在收集着自己想要知道的訊息。
一個官兵小頭目,招呼着身後的兩個隨從,“你們給周校尉將這兩個食盒送去吧!”
自己則坐在一邊吃起酒來,小二趕緊過來伺候着,那人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不耐地揮揮手掌櫃的趕緊走近。
“劉副官這是怎麼了,誰惹您老人家了?”
那人眼皮都沒擡,灌了一碗酒,用力將酒盞摔在桌子上,“別提了,這新來的校尉難伺候啊,油鹽不進刀槍不入,送錢不收,送女人不要,這不剛剛將我罵了!
不過這嘉寧城是人家說得算,咱無權無勢只能聽吆喝,可是城主送禮他都敢丟出來,你說我表哥就替城主當差,回去被暴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