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睡覺去了,鬱夏在跟喬越閒聊, 就聽見有人在外面喊她。
“小鬱, 你在不在?”
“小鬱?”
聽聲音是隔壁太太, 鬱夏讓喬越坐着, 她抱着貓走到門口去, 拉開門一看, 隔壁那家的太太果然站在她家光禿禿的院子裡。沒等鬱夏問她有什麼事,她已經搶着開口了:“凱凱他被人打傷了, 小鬱你是學醫的吧?能不能替他看看?”
鬱夏讓她等會兒,回屋去和喬越打了個招呼, 把家用的醫藥箱搬出來,提着就準備上隔壁去。
看得出來,隔壁院子裡的花草是鏟過的, 只是沒用藥, 鏟得不太乾淨,現在又有長出來的苗頭。鬱夏掃了一眼, 本來想提醒她弄點藥來把根除了, 想到她家兒子受着傷, 當媽的應該沒心思想這些, 就沒在這節骨眼提。
又走了幾步, 她發現門口有一串雜亂的腳印, 他們家大門中間已經癟下去了,看起來像被人踹過。
“是有人闖進你家?”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那太太就想到被搬走的冰箱以及米麪水果, 想到被搬走那麼多吃的,她心痛得要命:“是那些保安,他們闖進我家裡來搶東西,凱凱攔着不讓,還被踹了一腳。”
聽她這麼說,鬱夏皺了皺眉。
“是外傷我可以幫忙處理,要是傷到肺腑,就不是隨便看看能好的,得上醫院。”
那太太聲音猛地拔高:“上醫院?現在這樣怎麼上醫院?你想想辦法,你救救我兒子!”
鬱夏試圖讓她明白家裡常備的一般都是割傷劃傷燙傷消毒之類的外用藥,還有就是治感冒治腹瀉治頭暈嘔吐這些,假如真的傷到內臟,隨便包一包不行。
她說着就看到躺在長沙發上的年輕男孩兒,他蜷縮着身體,捂着小腹,嘴邊有血。
這情況一看就不太妙。
“你挪過他了?”
“總不能讓我兒子躺在地板上,我只是把他搬到沙發上來。”
“送醫院吧,現在立刻送醫院,他這個我看不了。”這會兒做什麼都多餘,送去搶救纔是真的,鬱夏連搭手都不敢,一來她的確有心無力,二來怕自己摸一下就能被這家太太賴上,說你動了他所以才這麼嚴重。
隔壁的陳太太平常就有些不講道理,想也知道她不會接受是自己挪動了兒子才讓他傷情加重,總要找個發泄渠道,鬱夏不想惹這個事。
她準備回去了,卻被陳太太拽住:“你別走,你不是醫學院的老師?你學醫的爲什麼不救我兒子?”
“跟我糾纏真沒有用,這些家庭常備藥救不了他,聯繫醫院吧,他傷到內臟了。”
“你咒誰呢?!”
鬱夏想甩開她,她抓得死緊,這個時候飯糰擡起爪子朝她狠狠一撓,陳太太倉皇縮手。鬱夏提着醫藥箱往回走,她身後陳太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禍害,你明明能殺了那幾個人渣,爲什麼放過他們?你放過他們,他們轉身衝進我家裡進來,搶我的東西踹我的兒子!你是學醫的,你還是醫學院的老師,你見死不救就不怕遭報應嗎?……”
叫罵聲讓鬱夏腳步停頓了一下,但她沒有回頭。
她心裡不太好受,回去在沙發上靜坐了很久,喬越隱約聽見有叫罵聲,但不真切,看老婆這樣就挪到她旁邊坐下,問:“怎麼回事?”
“應該是剛纔那幾個保安,他們搶了隔壁的東西,踹傷了那家的兒子,當媽的看兒子躺在地上難受就把他拖到沙發上去,反而讓傷情加重,我手邊什麼設備也沒有,救不了。”
喬越握着鬱夏的手,感覺她手有點冰。
便問:“夏夏你是不是覺得要是剛纔不那麼輕易放走他們,隔壁可能就不會遭禍?”
鬱夏點點頭。
喬越親親她手背:“我不這麼認爲,會被欺上門歸根結底是因爲好欺負,就像那四個人找上咱們家,也是覺得我們好揉搓,只是沒算到會踢上鐵板。那四個人闖進我們家的時候,隔壁的太太也沒有來幫忙對不對?人不能指望別人救你,沒有人會救你,就算救你一次也救不了一輩子。哪怕沒那四個保安,可能明天后天還會有別人上她家去。夏夏你沒有做錯什麼,那幾個人闖進咱們家來想幹壞事,但他們其實沒幹,是被毛團嚇到了,不敢,既然他沒做什麼你警告一番放他走是應該的,喊打喊殺過了。”
Wωω• тт kán• ¢ Ο
摸着良心講,喬越這人平常是不太講道理的,是爲了開解老婆才費盡心思講道理。
聽他說完鬱夏的確釋懷很多,來到這種世界她其實不太舒服,秩序崩潰的亂世太考驗人性,而人性經常禁不起考驗。
鬱夏抱着她的貓,把自己蜷進喬越懷裡,將臉靠在他脖頸間。
喬越伸手撥了撥老婆頰邊碎髮,摸摸她臉蛋,親親她額頭:“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肩上扛,一個人做不了很多,夏夏你記得,你是我的責任,我是你的,別人的死活不關你事。”
鬱夏聽着有一會兒沒吭聲,然後蹭了蹭他,說:“媽也是我的責任。”
“別鑽牛角尖了,你想想看,假如我們沒本事吃了虧,還能去埋怨其他有本事的人爲什麼不早把禍害除了?誰就有義務幫你把禍害除了?你想是不是這道理?”
別人家的事她的確管不了那麼多,只是那四個保安……放任不管嗎?
喬越最關心鬱夏,哪怕看不懂別人的臉色也能猜到老婆在想什麼,就摟着她說:“以爲自己很強急不可耐竄出來當出頭鳥的人都不聰明,那四個蹦躂不了多久,總會犯上惹不起的人。別操心這些了,我們早點睡吧。”
鬱夏重重點頭,她坐在喬越腿上,摟着他脖子耍賴說要抱上樓。
喬越就是單純的強化了腦子,體力還是挺廢的,這個二樓上得並不容易。鬱夏貼她耳朵邊問是不是太重了?
“當然重了,我抱着我的全世界能沒點分量?”
“……哎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套?喬寶寶你變了!”
喬越小心翼翼把老婆放在牀邊,讓她坐下,伸手抱過掛在老婆胸前的臭貓,朝着房門的方向直接丟了出去。
飯糰感覺自己飛在空中,它甩了一下頭,才明白遭遇了什麼,喵嗚一聲就要撲回去抓爛那癟犢子的臉。結果喬越特直接,直接往鬱夏身後一躲,鬱夏接住飛撲回來的貓,三兩下把它哄去守夜了。
這一晚,喬越家的別墅是寧靜安詳的,他們三口人睡得噴香。至於外面就混亂了,有人害怕得不敢睡,也有一家人輪着睡,還有趁着黑燈瞎火出門去偷去搶的。
第二天晨起,鬱夏發現家裡斷電了,她將光能竈搬到二樓敞亮的陽臺上,做起飯來。毛團知道家裡負擔不起它,自覺出門覓食去了,這次鬱夏有提醒它別再帶肉回來,停電之後就是停水,生豬帶回來也沒法處理,反倒還要成負累。毛團乖得很,這回果然沒帶肉,它不知道從哪兒去找了個筐子,叼着筐子顛兒顛兒跑回來的。
鬱夏一看,好傢伙,一筐子全是水果,還都是草莓!大小快趕上蘋果的紅彤彤的草莓,裡面墊了不少綠葉子看着特別新鮮。
毛團放下筐子不住朝鬱夏搖尾巴,聽見門口有動靜,吳芳出來看了一眼:“哎喲,這都是草莓啊?毛團真惦記你,還知道你愛吃草莓。”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它那尾巴甩得更歡實,吳芳伸手想摸它腦袋它也沒鬧騰。
吳芳幫忙把筐子提進廚房,鬱夏親手洗的,洗乾淨給毛團裝了一盆。吳芳問她能吃嗎?鬱夏想了想,現在人都進化成超人了,怕是不存在能不能吃的問題。不過毛團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它拿爪子把盆推了回去,只差沒在蠢萌的狗臉上寫上“你愛吃全給你吃”。
飯糰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基本上它倆只對肉感興趣。
鬱夏端着草莓去喂喬越,喬越吃一口,毛團就瞪他一眼,他再吃一口,毛團就拿頭去頂他,想把他頂開。正互動着,卻聽見外面有吵鬧聲,鬱夏把裝草莓的盆子放下,走到窗邊,想看看又出了什麼事。發現是那幾個保安從外面路過,隔壁太太提着刀追了出來。說讓他們賠命,說她傢什麼都沒有,狐狸精家裡全是肉爲什麼不去搶她?
到這裡鬱夏沒再聽了,她走回屋子裡來,坐沙發上,拿了顆草莓啃一口。
“狐狸精是在說我嗎?”
喬越湊過去偷吃了一口,說:“她誇你漂亮。”
“是嗎?”
“她這樣,隔壁那孩子是不是沒了?”
“或許吧。”
喬越沒那麼多同情心,他回想了一下隔壁陳太太說那些話包括她的神色,覺得同情她大可不必,她心裡怕是恨死了,恨不得倒黴的是別人,只要不是她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