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小比的進程猛一下加快了,鬱夏上去之前都還是煉氣期菜雞互啄, 一轉眼氣氛就緊張成這樣, 不少人忌憚的看着她執在手心的墨綠長鞭, 那鞭身上隱約能看見蛇的鱗紋。
還有些對低等級鬥法不感興趣抓緊時間養精蓄銳的, 突然接到傳音匆匆趕來, 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出略顯壓抑的場景。
鬱夏她倒還輕鬆, 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壓力很大,這壓力不僅源自於修煉等級壓制, 還有對鬱夏的不瞭解不熟悉。都明白沒有真正無敵,不管靈器仙器有長便有短, 定有剋制之法,只是要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出竅門太爲難人了。都希望別宗別派能多上幾個,爲大家夥兒探探底, 接下來上去的卻都是慘淡收場。
爲了出口氣, 紫儀仙門陸續上了三四位,好一點的佩劍被長鞭纏住絞成麻花, 差一點的手足麻痹狼狽跌落臺下。
有位煉丹長老看了一會兒, 順手招來一名弟子, 給他餵了丹藥讓上去試試。
這名弟子逃不過也捱了一頓抽, 副作用卻減輕了很多, 看他連續捱了好幾下還能調動靈力, 旁人齊齊看向喂他丹藥的長老。
那人倒沒藏私,說給他吃的是上品避毒丹,看來有點用。
上品避毒丹啊……
用在這種地方有點心痛, 可要是不用,後面的鬥法根本沒法正常進行,跟着上去的全嗑了丹藥,鬱夏也不是隻會這一招,暖身運動結束,她後面認真上演了一出奶媽單挑各大門派,那個放風箏技術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她利用掠影步躲避攻擊的同時還會在地上放陷阱,像地刺或者荊棘叢都是限制走位的不錯選擇,只是這樣就能避過八到九成的攻擊,挨兩下也沒關係,枯木逢春心法一直運轉着,那點小傷眨眼之間就好了。
五行元素奈何不了他,又因爲佩有護心鏡,想走歪門邪道也難以成功,她是一塊超級難啃的骨頭,後來上去這幾個體力靈力耗盡被打下來了,她的狀態依然很好,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
看到這裡,天機派長老搖搖頭:“修改規則對天道宗來說不是一件獲利的事,不依不饒極有可能讓自己陷入尷尬的被動。”
都看出來了,他們現在處境艱難。
有人不滿的抱怨說她講得好聽修真要迎難而上,根本就只會躲嘛,這逃命技術快趕上風系修士了。
剛說完旁邊就有其他門派在哈哈大笑。
“迎難而上是態度,防守反擊是策略,豈可相提並論?冰系雷系火系金系天生強在攻擊,遇上強在輔助的木系水系你讓人家只能站着捱打,你真有臉。就許你們給門下弟子列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七排着隊上去消耗人家,不許人家施展身法遛你?天下第一宗果然霸道。”
開口的是神劍門的男修,因爲美女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他們對天道宗有很大意見。再加上天道宗吃相的確難看,忍無可忍之下有人仗義執言了。
天道宗長老朝開口那神劍門弟子看去,那弟子剛感覺威壓蓋頂,要站不住,立刻被本門領隊長老護住了。
“衝玄真人息怒,我這師侄嘴是賤了點,但話糙理不糙。咱們宗門小比也沒規定說要怎麼打,能把人扔下擂臺即可,用什麼招不行?”
被師叔護住那男修還暗自嘀咕了一句,心想說你是天下第一宗那都是客氣,小比結束之後再有五年就到宗門大比,天道宗能不能保住第一的位置難講,就萬獸宗展現出來的強勢,到時候各種資源極有可能要重新分配。
有這個念頭的不止他,都覺得下屆宗門大比會非常激烈,不過畢竟還有五年,話不敢說太滿,看不慣天道宗霸道作風的那些人都憋着口氣在等,做夢都想看到有人站出來將他們掀翻。
臺下鬧出小風波的時候,鬱夏又解決掉一名對手。
因爲措手不及被她帶得跌出擂臺的男修感覺憋屈得很,他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然後才站起來咬牙回到本宗的隊伍當中。師兄弟們以爲他是不甘心戰敗,紛紛上前來拍他肩膀,說別多想,畢竟實力差距擺在那兒。他擺手將人揮開,心想不是輸不起,是有力沒處使,心裡煩。
和萬獸宗這個女修鬥法真的很沒意思,男修們都愛速戰速決,輸贏你給個痛快,鬱夏吧……
要她直接秒了誰不容易,想三兩下制住她也不現實,好好一場鬥法就變成煩人的消耗戰,你招招用力就是打不到她,這種挫敗感比被人一擊幹掉還要深。想說來點痛快的,好像也不行,木系論攻擊本來就不強,她明擺着還是主輔的。
剛纔掉下來那個憋屈了好一會兒,才嘆口氣對同門師兄說:“勸你們直接放棄,別上了,我都不想看她是怎麼走向勝利的,真沒見過這麼難看的宗門小比。”
“水木土三系鬥法就是溫吞,木系藤藤蔓蔓的煩人,土系打起來就往地裡鑽也煩人……要是按照之前抽籤那樣,同時進行的總有精彩的場次,打擂臺並且擂主還是這位長於輔助治療的鬱師妹,不好看也在情理之中吧。”
“天道宗造孽,都是他們想出來的壞招!咱們別浪費時間上去丟人了吧,到旁邊開個局玩幾把?”
“等等,五行門的周師兄上去了。”
“你說周洋?”
“你倒是擡頭自己看啊!”
也對,幾人齊刷刷擡頭,只見一個穿着深藍道袍留着小八字鬍的男修一躍上了擂臺,是周洋沒錯。
必須得說五行門其實不是個很大的門派,但是周洋在此界名聲不小,以這人的天賦咋說都不該拜入五行門的,爲什麼拜過去了?因爲門主是他二伯。今次宗門小比五行門門主親自來了,這會兒他人就在底下,正在想是把侄子拽下來還是先走一步省得親眼看他丟人。
這侄子天賦上佳,悟性也好,還特別有想法,偏偏就是太有想法了,他那些套路和招式……誰看了都得尷尬。
眼看着周洋上去,紫儀仙門那邊就有個師妹臉頰脹紅,恨不得提着劍去兩下劈了他。
鬱夏將這些騷動看在眼中,她又瞥了周洋一眼,心想二十五歲以內蓄小八字鬍的也相當少見,這人撫須的樣子看着特別流氓。
事實證明,他祭出的招式也挺流氓,只見有一幅袖珍的屏風從他掌中飛出,繞着擂臺圍了一圈,圍好之後那屏風就像活過來一樣,每一扇上都是沒多少布料的角色美男,沒錯,他們排着隊在勾引鬱夏。
鬱夏眨了眨眼,問:“確定要對我使這個?那至少把這些人換成我師兄。”
本來要打,結果兩人聊上了,周洋回想了一下鬱夏口中的師兄,噢,就是那個總牽着她的陰氣沉沉的小白臉。
既然本人這麼要求,周洋打個響指,屏風上搔首弄姿誘惑鬱夏的就變成喬越,正想說這樣行了吧?就發現那邊鬱師妹眼中都漾出笑意,甚至擡手掩脣輕咳了兩聲。她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到最後都笑出眼淚來。
憑良心講,她從來沒有見過喬越這一面,想都不敢想的,今天開眼界了。
鬱夏還回味了兩遍,又帶入了一下正在擂臺下守着小氣愛吃醋情商巨低的喬寶寶,有生之年啊,值了,真是值了。
她看完之後笑眯眯衝周洋道謝來着,說:“多謝你滿足了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周洋:……
該說什麼?
沒關係?不用謝?還是舉手之勞???
這不對啊,“鬱師妹你難道沒有任何感覺嗎?”
鬱夏偏着頭想了想,說感覺這個法器很好,創意不錯,煉得也用心,看起來很逼真。
周洋:……
就這樣?
“比如春心萌動血氣翻涌心神恍惚之類的感覺沒有?”
鬱夏還在想他品位還真與衆不同,怎麼鬥法之前還要把擂臺佈置一下,搞點氣氛和情調,結果這屏風是給人加負面狀態的?
那不巧,枯木逢春心法天克這個,它能免疫很多負面狀態。再加上鬱夏和容易害羞的仙子們不同,她不敢說博覽羣片,這種尺度的見得多了,這放在後世就是騷氣滿滿MV的水平,尺度只在喘兩口粗氣嗯啊幾聲,開了個深V而已,點都沒露!要是換成別人的臉,她丁點感覺也不會有,換成喬越的話,就是哇塞原來是這樣嗎真謝謝你讓我大開眼界啊~別的沒了!
鬱夏用欣賞美的眼光看了一圈,看完啥影響沒有,周洋覺得那還是不打了吧,是在下小看了你臉皮的厚度!在下輸了!
他一擡手將法器收回,一直被阻擋的視線這才明朗起來,擂臺外的大家都想知道這次怎麼樣,周洋有沒有給她製造一點麻煩?
就發現周洋一臉挫敗往臺下走。
至於鬱夏,她好好站在那側,看起來神清氣爽,正眼含笑意看着自己宗門的方向。
別人不知道她在看誰,本宗的師兄弟們知道啊,必須是喬越,只可能是喬越。猛然間受到大家關注喬越耳朵尖有一丟丟紅,更讓他狐疑的是老婆那個眼神,她看過來的時候帶着促狹的笑意。
直到上去挑戰的全被打下來,直到鬱夏成功摘得這一屆宗門小比的頭籌,幫助本派壓過天道宗,直到她拿到魁首的獎勵,回到佛宗撥下的客院。喬越纔有機會問她在屏風展開將擂臺圍起來之後,裡面發生了什麼。
鬱夏搖頭說什麼也沒有。
“我聽說那屏風是五行門周師兄親手煉製的最引以爲豪的助戰法器,有不少修爲境界高於他的都栽在那上面……”
說到這個,鬱夏眼中又漾起笑意,她扭頭衝喬越眨了眨眼,問:“你猜我遇到什麼?”
喬越想起夏夏剛拜入師門那會兒,他們帶着黑豆開墾靈田,從裡面刨出不少東西,其中一件是四師兄的愛情動作連環畫,那個其實也是法器一件,跟周洋的屏風差不多一個意思,作用方式不太相同而已。
像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某些時候還挺好用,比如被女修追殺的時候一祭出來,她一個不好意思你就能開溜。
看喬越抿着脣非要聽她說,鬱夏就勾勾手指讓他過來點,然後貼他耳邊小聲講:“我看到有幾十上百個穿着清涼的美男在搔首弄姿,那畫面怪美。”
聽到這裡,喬越黑着臉就要往外走,準備去找姓周的聊聊人生。鬱夏一把拽住她,把人帶回來:“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
喬越哼了一聲,又蹲回去,聽她繼續講——
“我問他是不是必須要這個助興?看他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我真心建議說把屏風上的美男換一換,換成我小越師兄。”
彷彿聽見咔嚓一聲,有什麼東西裂了,喬越已經僵住了,他慢吞吞回過頭來,似是想向鬱夏求證,這不是說笑?
鬱夏擱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抱着他脖子拿腦袋蹭蹭他說:“因爲沒見過你那個樣子,機會擺在面前就把握了一下。我也沒白看他的,我建議說法器還能回爐重新煉過,別那麼死板,應該直接讓困在裡面的人看到她心裡所念所想做夢都要的東西……”鬱夏還沒說完,喬越蹭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只要想到有整個屏風的自己穿着清涼對夏夏各種破廉恥,他就忍不住想把那破屏風融了,順便還要教教五行門周師兄做人的道理。
看他這樣是誤會了,鬱夏想說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大尺度,只是因爲表情動作比較那什麼,配上嗯嗯啊啊就有點色氣。
又一想喬越都沒打上擂臺,到現在等於白來一趟,讓他活動活動筋骨也成,小八字鬍本來也是個欠抽的。
於是乎,他二人就這麼打起來了,周洋也是欠揍!人都打上門了他還對喬越用了一下他那屏風,先給喬越來了個豐/乳/肥/臀的仙子誘惑,發現喬越黑着個臉啥反應沒有,就想起擂臺上那一出,他恍然大悟,打了個響指,屏風上嗯來啊去的人變了,變成正在努力長大的鬱小夏,屏風上的鬱小夏衝喬越笑得花枝亂顫喊師兄呢。
喬越本就黑着的臉這下更黑了。
他眼神微微眯起,看向周洋的目光十分不善,他直接將之前煉好一直沒派上用場的衝/鋒/槍端了出來,將靈氣填滿,把他的寶貝屏風突成了篩子。
周洋趕緊把屏風收回來,但已經晚了,他看着手心裡縮小的屏風,屏風上全是小洞,壞了!已經壞了!
那王八羔子還端着槍,拿槍口對準他說:“再有下次我崩了你。”帶壞誰不好?非要帶壞夏夏。還有我老婆纔不會管我叫師兄,她叫我寶寶你知道個球!
氣出了,喬越把武器收回空間戒裡,也沒再看哭喪着臉的周洋,轉身就走。看他這麼早回來鬱夏問這就完事了?周師兄這麼不耐打?
喬越輕哼一聲:“我沒打他。”
“你沒打他你去做什麼了?”
本來是去拆屏風的,話出口之前他心念一轉,說:“禮尚往來,我去看夏夏你怎麼嗯嗯啊啊。”
鬱夏:……
想起他剛纔黑如鍋底的臉色,信纔有鬼,鬱夏眼珠子轉了轉,舔脣說:“看夠沒有?要不要我真人給你表演一下?”
真真真、真人表演?
佛門淨地不好吧?
看他很認真在猶豫,鬱夏直接站起來踢了這混蛋一腳,便當此時別脈的師兄探出個頭:“師妹你出去看看,有人找。”
還想着該不是周洋上門哭訴來了吧,結果並不是,她出去就看見穿着天道宗道袍的凌瑤,她抱着劍略低着頭,臉上表情有些冷漠,看到鬱夏之後才擠出一絲絲笑容,說四年多前一別之後再也沒見過,眼看宗門小比結束跟着又要回去了,想同她聊聊。
鬱夏和凌瑤的關係的確談不上很好,也沒多壞,不至於說講幾句話的時間都不給,再者她也好奇對方想說什麼,便點點頭。
佛宗清靜去處挺多,鬱夏最喜歡的還是那顆大榕樹,她把凌瑤帶去大榕樹那邊,臨石桌坐下,看凌瑤也不主動開口,就起話頭問她在天道宗怎樣?
凌瑤轉頭看向鬱夏,說還好。
鬱夏聽着覺得違心,多看了她一會兒,她就苦笑起來。
“其實你又何必問我?我這個資質哪會有多好的待遇?四年前長老們領我上萬獸宗讓我勸勸你,結果你已經拜師,事情沒成,回去的路上我卻意外受了重傷,本來就是三系雜靈根,又足足養了半載的傷,傷愈之後已經落下很多,又沒人脈又沒資源,我這日子熬得艱難……”
說這話的時候,凌瑤一直看着鬱夏,她覺得鬱夏是應該有愧疚的,甚至應該補償她。
本來說好一起修煉,結果她去了萬獸宗,爲了帶她迴天道宗自己纔會跟兩位長老出門,纔會受傷,否則怎會有這等厄運?
可她失望了,鬱夏只是鼓勵說修真界就是個論實力的地方,你強便無人能欺,讓凌瑤加把勁努力修煉,莫要自怨自艾。
凌瑤簡直不敢相信,都知道萬獸宗的鬱仙子是天靈根,修煉無需靈石,既如此,她沒想過照應一下同樣從善堂出來現在落魄可憐的朋友???
在天道宗,單靈根就會被供起來就能有用不完的資源,萬獸宗也一樣吧,更別說鬱夏還是天靈根。
她從沒想過要幫幫以前的朋友。
她這麼自私。
作者有話要說: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