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鬍子以爲那盲眼小兄弟也遭遇不測,轉身欲逃的時候,眼前緊閉的房門突然無風自開。
正對着門口的方向,那盲眼兄弟端坐在桌邊。
他“看着”門口的方向,沒有焦距的視線似乎落在了大鬍子的身上。而他右手握着那把大刀,出鞘的大刀刀刃鋒利,在夜色中反出一道銀光。
此時,他正在用一塊陳舊的布巾擦拭着手裡的大刀。那布巾已經看不出顏色,像是暗紅又像是暗黑。
剛剛穿門而過的“仙女”規規矩矩地站在他旁邊,竟像是他的一個婢女。
莫非……這個小兄弟也不是人?他初見他,就覺得這小兄弟長得忒俊了,不像個人。
大鬍子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轉念一想,這人從白天的時候就跟他們同行了,若真是什麼妖邪鬼怪,早就有機會對他們動手了。
“進來。”男人冷冷道了一句。
大鬍子嚥了咽口水,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順手將門關好。
“小兄弟,不好了,我剛纔遇到了——”
大鬍子的話戛然而止,他聞到了血腥味兒,比他屋中的味道還要濃。
這味道中還有一股難聞的騷味兒,有些像……狐騷味兒。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尤其刺鼻。
等他走得近了才發現那味道是從哪兒來的。
對方那雙洗得有些發白的靴子旁邊,躺着一隻死掉的白狐。
確切地說,是一隻被攔腰斬成兩截的白狐。
這白狐皮毛十分珍貴,獵狐的人從不會這樣從中間斬斷白狐,因爲這樣會毀掉一張完整的皮。
可此時,大鬍子根本沒功夫想這些,他隱約窺到了一部分真相,本就煞白的臉變得更加難看了。
“大師!求大師救命啊!”大鬍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若是現在還猜不出這個俊美的盲眼刀客是捉妖師,大鬍子就白在道上混這麼久了!
孟子毅將擦拭斬妖刀的布巾收了起來,屈指在刀身上彈了一下,淡淡問了一句,“你看到什麼了?”
大鬍子聲音發顫地道:“我聞到了血腥味兒,那女人是妖精,她把我的兄弟給害死了!”
孟子毅臉側了側,“看”向畫靈,“我在問你。”
南潯一怔,忙道:“我看到那妖精勾引了跟他同屋的男人,趁着親熱之際一爪子掏出了那人的心臟,然後又去勾引這個大鬍子。我假裝是……是您的妹妹,將他引了出來。”
畫靈身上沾染的人氣本就不少,加之沒有妖氣,若不仔細聞的話,那狐狸精也看不出她的真身。
至於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商隊的人那麼多,她可能是女扮男裝混在裡面的,反正只要她沒有什麼威脅,這些妖精也不會想太多。
孟子毅嗯了一聲,“看後沒什麼想說的?”
南潯愣了愣,立馬道:“有!大師,我看出那妖精是狐狸精了,還是狐狸中最有靈性的白狐。這隻白狐太殘忍了,大師趕緊去收服妖精吧!”
孟子毅眉頭一動,沒有再說什麼。
而此時的大鬍子得知自己兄弟被那白狐化身的美人一爪子掏了心,雙眼頓時就紅了。
他們有的人是第一次跟他跑貨,有的卻已經跟了他好多年了,跟他同屋的趙大寬就是,好多年的交情了,沒想到就這麼、就這麼……死了。
大鬍子陡然間想到什麼,臉色大變:“大師,我其他商隊兄弟是不是也……”
孟子毅將斬妖刀重新入鞘,淡淡道:“十之八九已經死絕了。”
大鬍子渾身一抖,大哭着撲倒在地,“求大師救命!他們一定還有活着的……”
“大師,我們去看看吧。”南潯低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是捉妖師,乃修道人。”
孟子毅的頭微微向南潯的方向偏了偏,呵地一聲,說不清是諷刺她還是帶了些許別的意味兒,“你倒是好心腸。”“大師,你救救他們麼……”南潯軟軟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