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麼說,還能說自己是妖精不成?
她思量片刻,便道:“前日,雲中子乃遊方術士,妖言惑衆,不可真信。而今杜元銑又以此爲題,說妾身來妖魅,諷大王識人不清。妾身受些委屈不打緊的,只是百姓愚鈍,分不清好壞,若是信了這些風言風語,呵。”
首相商容心中一突,已明白此事他們做錯了,是,妲己可能是妖,但他們不應當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最不濟也應當等太師聞仲回來,他們如今這麼做,反而是將自己的話柄交了出來。
他們這麼做,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帝辛,他蠢笨的被美色所迷,分不清人與妖。
帝辛如果承認自己蠢笨的話,那麼他就可以用昨日朝堂之上的那番話堵住他們,從此不再上朝,旁人問起,那也是他們的錯。
倘若帝辛不承認,那麼爲了不讓朝歌城人心惶惶,那也只有殺了杜元銑。
首相商容不敢直視帝辛,只微微用餘光打量,這才於猛然間醒悟過來,帝辛再不是當年初爲王的大王了,不太需要藉助他們這些老臣的力量,現在他長大了,羽翼豐滿,想要幹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們這些老臣的存在就沒必要了。
商容幾欲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從何勸解。
耳邊是妲己的聲音,妲己從未殺傷害命,可她終究是銀靈子分出去的靈魂,其本質也有狠辣的一面。
她從不介意殺人,也不介意吃人,她只是不想。
現在,由不得她想不想,這些傢伙再三挑釁,由不得她不理,不好意思,狐狸嘛,記仇的很吶,再三挑釁她,她也就只能教他們做人了。
她之所以選擇現在下狠手,則是因爲她知道,不論現在是狠毒,還是委屈求全,這商朝覆滅的罪都要算在她身上,不定這死去的千千衆也得算到她身上。
可她有什麼錯?她被逼至此。
不答應女媧,死。
不盡心,牽連秦漢子與九鳳,最後亦是死。
答應女媧,盡心破壞成湯江山,還是死。
橫豎一死。
她何其無辜!她有何錯!要落得如此地步!
這天下最無辜的就是女子了。
而這天下揹負罵名最多的也是女子。
她,寧願選擇恣意一輩子,然後死去,也不要憋屈的活着。
她笑着,嬌媚的聲音在他人耳中惡毒如鬼音,叫人不寒而慄。
她說:“這些風言風語最初都不過是無稽之談,最後卻不可收拾,爲了江山社稷,依妾身之見還是殺了的好,免得總有人以此爲藉口,在大王面前,在百姓面前,說些不恰當的話。”
帝辛眨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在逼他下狠手。
她之前就幾次提到他太心軟,所以趁此,她要讓他對老臣下狠手,只要這狠手一下,後面便由不得他了。
殺人這種事,只要開了頭,就不可能停手了。
然而,帝辛之前的顧忌僅在於他沒有良好的能殺老臣的理由,要知道,他本身就不算是一個多麼有良心的人。
他固然可以不殺老臣,但是也可以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去殺了他們。
他說:“夫人說的對,來人,把杜元銑梟首示衆,以戒妖言。”
首相商容聞言,大驚,他這下是不開口也不行了,他不可能坐視老臣死去,他厲聲道:“大王!此事不可!元銑乃上世元老,素來忠良,真心爲國,他如今這麼做,也是一片苦心,不得已而爲之。況且職掌司天,驗證吉凶,倘若看見而不秉奏,會有人蔘他一本的。他如今直諫,陛下反而賜死,恐怕文武大臣之中,會有爲其打抱不平。還請大王因其忠心,而赦免吧。”
他不明白,不論怎麼說,帝辛都是不是不會放過杜元銑的,誅殺杜元銑只是奪權的第一步,後面那些老臣還不識擡舉的話,恐怕也逃不過死路一條,他本來想放過這羣大臣一馬,可沒有想到大臣卻仍不願教出權勢。
商朝有良將賢臣,這本身是一件好事。
可若這些良將賢臣並不將王的命令放在眼中的時候,這對王本身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些事,帝辛身爲大王不可能會忍受的。
帝辛似笑非笑道:“首相不知,若不斬杜元銑,這等誣陷言語,終無已時,最終會令百姓惶恐終日,永無寧日。”
商容再進諫,帝辛不聽,讓商容退下宣旨斬殺杜元銑一事。
後有梅伯聽聞進諫,其言之灼灼,罵帝辛無道,貪圖美色,放言商朝之要亡種種。
此事不再一一贅述,若有感興趣之輩,自己翻閱《封神演義》豈不美哉。
妲己後只笑着說出炮烙之刑,此刑夏朝便已有之,她活千年之久,也曾見過那些動物被人族放在銅管之上炙烤的事。兩相一加,將人族放在銅管之上炙烤不也是一樣的嗎?
前面說了無數遍,妲己素來心思惡毒,只是平素裡面太過懶散,不願意與世俗這些人太過計較,偏偏此時因緣會聚下,她的心思已經被放出。
而帝辛本就想將權勢握在手中,妲己此舉有助於他,是以他竟也同意了。
妲己與帝辛在《封神演義》中本就不是好人,以《封神演義》爲藍本寫這一段是不可能將他們洗白的,在下也無意洗白。
妲己只說:“炮烙之刑雖爲酷刑,卻可以讓那些沽名釣譽之輩不再發出來惑人之語,還這天下一個清靜,百姓不會因爲他們的話而惶惶不可終日。”
因妲己這番話,商容幾番衡量,當場便辭官返鄉養老。
此後,如何炮烙梅伯之事不提。
只說帝辛下了朝,便來那壽仙宮,兩人正說話之際,聞姜王后到,帝辛皺眉,他知曉姜王后是來說教他的,不由苦惱起來,姜王后是一心爲他,難道他還能因此責怪她不成。
妲己只嘻嘻笑道:“大王還真是重情重義呢,妾身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嫉妒呢,大王對王后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連宮中人也可以隨時斥責大王呢?”
帝辛聞言,皺眉道:“朝堂事是朝堂事,宮中事是宮中事。你不要妄想在我這宮中掀起什麼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