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孤禪是京都雲家豪門出生,生下來有權有錢,儘管這權勢不是他的,錢也不是他的,可那又怎麼樣?只要拉着雲家這個虎皮,也沒有人敢對他怎麼樣?
所以,在懂事之後便覺得這個世界上頗爲無聊,總感覺有趣的事情幾乎沒有,也就只能靠着獵殺獵物——人才能夠比較有趣的過日子。
然而人這種東西啊,缺點一大堆。
只要找着了弱點,哪怕再硬的骨頭,他也能給打碎了,看着被譽爲天才的人在自己腳下哭泣哀嚎的樣子,他實在是覺得心煩,都說天才有骨氣,難道就不能硬氣一點,讓他玩個開心嘛?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真不嫌惡心。
他空虛的舒了一口氣。
其實常常他也覺得非常無聊。
就算他是獵“人”又怎麼樣,獵“人”也不比獵動物有趣。
人這種東西有時候比起野獸更加的無趣,野獸猶懂得垂死掙扎,可他見過的大多數天才在嘗試掙扎過一兩次之後,便不再掙扎,安靜的等待死期到來。
無聊而乏味。
說他是無病呻吟也好,還是心理變態也罷。
說實在的,他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他從生下來開始,便幾乎擁有了一切,他上學時在最好的學校上的,他交往的都是上層人士,他不懂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爲了生活而苦苦掙扎。
說實在,他不是很明白這些人,他可能有時候一頓飯錢用去的數便是這些人一輩子也存不到的款數了,那些人像螻蟻一樣生活,他就覺得可笑。
他空虛而無聊。
這世上沒有人能填補這份無聊。
可別給他說家人,他那羣所謂的家人可不止一次想弄死他,說起來,他啊,好像前兩天才讓自己的一個堂叔出車禍,只因這傢伙居然想在爺爺面前告發他的行爲,那又能怎麼樣呢?
爺爺並不會因此對他做出懲罰。
因爲,他弄崩潰的天才裡面,可有好些是爺爺的授意。
他可憐他們,還以爲是他一個人胡作非爲,可他們怎麼不想想,如果他背後沒有人,他能胡作非爲到今天?
嗤。
一羣傻子。
他嗤笑着,伸了伸腰,換上一身妥帖的服裝,晚上得去參加鬱家的宴,聽說鬱家的小姐從國外回來了,她是要繼承鬱家的一半財產,橫豎他也沒有事做,去看看也未必不好。
夜。
酒杯深淺去年同。
這樣的場景他看了無數次,都有些厭煩了,實在是無趣。
漫不經心的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站在燈火幽微處,細長的眼睛眯着,打量來去的人。
剎那間,那些人臉上似乎都戴着面具,層層面具下,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些面具下隱藏着什麼,虛僞至極。
他興味的笑笑,喝了一口酒,只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他們的面具多了去了,難道他就沒有嗎?世上人,誰不帶着面具苟活,儘管他確家世比一般人好多了,可追根截底,沒什麼不同。
他摸了摸鼻子,覺着自己又有些優柔起來,實在是不妙。
索性將這些想法拋去,目光漸漸停留在一處地方,那裡站着趙家公子,人模狗樣,衣冠楚楚。
他臉上流露出一抹興味的笑容,按道理來講,這位趙家公子應該是個傻子,特別傻的那種——他親手弄傻的,他還不知道嗎?
他嗤笑着。
說起來,他也不是非得弄壞這傢伙,反正,被他弄傻的人太多了,再多一個少一個趙家公子也是無所謂的。
可誰叫趙家公子實在是太得瑟了,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呵,可能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他嗤笑着,弄傻了趙家公子。
今天看着,竟有些正常呢。
他嗤笑着走近。
這位曾經風流倜儻的趙家公子看見他卻像看見貓的老鼠,縮成一團,懦弱的樣子,引得他十分快意,呵。
“不要,你不要過來。”這傻子叫嚷着。
他捏着酒杯,實在是開心。
對了對了,就這樣的神情,就這樣的害怕,纔是他想要的啊。
哪知道鬱家小姐卻傻愣愣的衝了上來,可真是愚昧無知的女人啊,呵,自以爲善心。
他擋着她,漫不經心道:“鬱家小姐,你這是要把我的玩具弄到哪兒去。”
鬱家小姐翹脣而笑,傲慢無禮:“你是什麼東西。”
“人,名雲孤禪。”
他並不覺得生氣,只爲自己又找到了新的玩具而開心,他眯着眼,內心滿足得很。
鬱家小姐並不怕他,一雙美麗的眼睛和他對視。
他越發的有興趣了。
他是知道的,他的眼神如毒蛇,一般人看一眼,就從心裡發涼,不敢和他對視的人並不在少數,包括那些個“天才”。
呵,看起來,這個女人比那些“天才”有趣。
他近乎輕佻的問:“他已經被我玩兒傻了,還是說,鬱家小姐想和我玩兒一把。”
她將手放在他的心臟處,手掌下的心跳砰砰砰跳動,像極了調情,他卻知道這女人並不會這麼做,他等待着她下一步動作。
她擡頭看着他,斥罵道:“你的心跳得很厲害,既然都是靠家族,你憑什麼相信我不會將你怎麼樣。”
“鬱小姐不會的,她膽子太小了。”當事人就在眼前,他卻像在說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呵。”她輕笑着,一拳將他打倒在地,高跟鞋鞋尖踩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使力,來自胸腔的壓迫令人難受,而她似乎下一刻就能踩爆他的心臟。
他卻格外想笑。
她問:“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
他卻並不回答,感受着胸腔處傳來的疼痛,指尖一抹上去,就發現出血了,他不顧慌亂的人羣,而是不慌不忙的舔舐了指尖沾上的血液。
她將腳拿開,蹲了下來,狠狠地一肘子砸在他的傷口處,她哼笑道:“去你媽的遊戲吧,幼稚鬼,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你現在不過是個垃圾,玩兒個狗屁遊戲,懦夫而已,看什麼看。”
他那天被打得很慘。
後來,她邀他出去,他去了,卻喪命在他手上。
是他技不如人,死了活該。
他躺在地上,任憑血液流失,漫不經心的想,他這輩子最快活就是現在了。
她不理他,而是兀自離開。
他誠懇的告訴她,如同在一場節目完後,主持人預告了新的節目般,他說:“我一定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等待着我們重逢的那天,不過今生來世,你逃不開我的。”
他逐漸模糊的視野裡,是她漸行漸遠。
世間愛恨三百種,種種都與他無關。
他死了。
死的時候,這名爲雲孤禪的男人因爲找到新玩具而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