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厭惡在人界見到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她的到來鼓舞了那些人,讓他們不必爲妖魔而擔憂,從而三年來頭一次睡了個好覺。
就連暫時掌管聯盟盟主之位的天機門門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睡覺。
花皙蔻摸了摸鼻子,問月舞葬:“你要不要去睡覺。”
月舞葬點了點頭。
花皙蔻給她指了間房。
月舞葬眨巴着眼道:“師父,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還沒去睡的人眼裡滿是八卦的意味。
花皙蔻頜首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去吧。”
月舞葬嘟着嘴不高興的走了。
花皙蔻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他們方纔尷尬的四散開去,他們這纔想起來,花皙蔻可是以一己之力在無數妖魔中穿梭的人,這樣的人,縱使身上發生了八卦,也不是他們能看的。
她抓了個人,詢問逐雲仙子的下落,得知今年早些時候,因大妖突然出現,逐雲仙子爲了讓天機門門主佈置陣法,與大妖纏鬥,最後以一己之力打退了兩隻大妖,卻因爲傷重不治。
花皙蔻皺眉道:“仙去了?”
“倒也不是,現在藥王谷那邊兒還吊着她一口氣呢。”
“在哪兒?”
路人爲她指了路,她飛快的去了。
到了藥王谷,藥王谷谷主已經站在門口等着她,見她來了,向她指了路便去看傷員去了。
花皙蔻到地方時,房間裡只有逐雲仙子一人,至於楚歌與浮白,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逐雲仙子見她來了,半支起身道:“等你許久,你終於來了。”
“前輩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嗎?”
“倒也沒什麼,只是眼看我活不長了,當年從你那裡帶走你一雙兒女,如今幸不辱使命,他們體內的鬼族血脈已經被壓下去,從此只做一個天賦極高的凡人罷了。”
“多謝前輩。”花皙蔻謝道。
“沒什麼好謝的,你若想謝我,只需記得每年忌日爲我點上一柱香,便足夠了。別的,我也不多求。”
聽了楚雲仙子的話,花皙蔻臉上不禁露出呢惆悵的神情。
逐雲仙子倒是豁達,見她如此,只笑道:“別做出這副小女兒姿態,如今我快要去啦,高興還來不及,可別給我添堵了。”
花皙蔻看着她。
逐雲仙子閉着眼好似睡去,花皙蔻正要告辭,卻聽見她問道:“你說,如今我去了,你師父還在地府嗎?”
半晌,她又道:“昔年,我與你師父有交,那時我們有一摯友,閒談時,也說到時候去了又如何如何,那時便約好死後於地府相見,如今一個已去了四十來年,就連你師父如今也去了十來年,倒剩我一人在這世上掙扎。他們真是過分得很。”
“有時候想着,還不如死了乾淨呢。”逐雲仙子從鼻腔裡哼出一身聲冷氣,彷彿是極爲悲痛。
好似於人生的某個時刻痛失所愛,縱使日後活了下來,也不過是以死爲生,勉勉強強在世上掙扎罷了。
花皙蔻想安慰,卻不知從何安慰起,只得默默不語。
逐雲仙子見狀便叫她走。
花皙蔻方纔告辭,出了門,外邊便看見楚歌站在那裡。
楚歌當年走時,才四歲出頭,如今十二年過去,也成了花季少女。
花皙蔻有許多話想說,到底最後只道:“好好照顧你師父。”
“嗯。”楚歌並不與她親近。
花皙蔻也不以爲然,畢竟楚歌當年只在她身邊待到四歲,餘下的十二年時光都跟她師傅待在一起了,想來親情淡薄,如今與她不熟纔是常態。
話說是這麼說的,花皙蔻卻覺得,心中有些哀傷。
但她到底是花皙蔻,從不願讓人看出自己的脆弱,聞言也只是微微頜首,回到自己房間。
還未過去一週,便聽聞逐雲仙子死去的消息。
不論作爲自己師父的朋友,亦或是作爲自己孩子的師父,花皙蔻於情於理都應該主持喪事,她也並未推辭。
只因當時是在戰場之上,只是暫時走了個過場,便將逐雲仙子草草下葬。
到底是養育了楚歌十二年的師父,楚歌爲此還哭了一場。
因逐雲仙子在自己門派裡是個不大管事的長老,逐雲仙子當年也答應了花皙蔻,雖將這倆娃娃當成徒弟培養,名義上仍舊是童子,因此,楚歌、浮白來去並不受到門派管束。
因逐雲仙子死了,楚歌、浮白最後還是回到了花皙蔻身邊。
在月舞葬過去的歲月中,與她有親近關係的只有花皙蔻,可以算是相依爲命。
如今一雙兒女到來後,她便深覺自己與師父之間的關係有些改變,好似她從前受到的萬般寵愛,如今分到她身上的只有一星半點,因此常常不願意,同楚歌他們耍些脾氣。
事實上,花皙蔻對誰都不太親近。
她受到的寵愛與從前一樣,並無改變。
月舞葬的所作所爲不過來源於小孩子的獨佔欲罷了。
花皙蔻看在眼裡,卻也不說,因她明白,她得教會她,世上並不是人人都得寵着她,人人都得護着她,時時都得如她意。
花皙蔻時常擔心自己時間不夠,而今抓緊一切機會教導月舞葬,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楚歌年紀大了,自然也不會和小孩子計較。
而浮白,自己還是個小孩呢。
常常與月舞葬兩人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花皙蔻通常是看了一眼便回房去了,並不與他們多說。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月舞葬便會上門道歉,言辭之間都是自己錯了,不該如今小心計較,讓師父難做的話。
言辭十分懇切。
下一次她與浮白,還是該吵的吵,該罵的罵,該打的打,次數多了之後,花皙蔻更加懶得與他們多說。
而戰場上,也不知那羣妖魔是不是知道了花皙蔻坐鎮戰場的事,難得的沒有出來蹦噠,花皙蔻也無暇像當初一樣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殺過去,因此,這個動盪了好幾年的人界,竟也和平了一段時間。
雖說私底下的小打小鬧不是沒有,但和之前比起來,和平不少。
凡人越發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