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人拍掌撫袖,淡淡的一絲笑意看在人眼裡讓人害怕,臺上人動作便有些硬了,抖袖也不如往昔好看。
既然這般,臺下人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好不易一曲畢,臺下人便吩咐下去。
裡間,青黛正在卸妝,班主便急急進來道:“小侯爺請哩。”
“不見。”
“青大爺,平時旁人我也由隨你去了,只是這個人你怎麼得罪得了?他若是一句話,就能要你我的命,這梨花院裡多少人吶,您就發發好心。”
“有什麼好發的,去了也就是個被折騰的命。”
“青爺兒,去罷。”
青黛便抿了抿脣道:“去就去罷,橫豎不過如此。”
“成成成。”班主連忙應聲。
青黛又道:“嘁,熬了多少年才成個角兒,還不是得被人壓着。”
班主急急道:“我的爺兒,可快快住嘴吧,你不要你這命,我們還要呢。”
青黛就不說話了。
班主見他如此,也就出去了。
青黛見此換了身衣服,這纔去。
旁邊一男子同他有八九分像,除非相識已久的人,不然細看也看不出來。
男子道:“哥,你真的要去?”
“不然呢?”
“可你。”
“行了,你做好你的官,莫要管我,我做什麼事,幾時輪到着你管。”
“哥。”
青黛又道:“回去吧。”
男子垂目道:“哥,不如讓我去吧,你該知道的,小侯爺要見的人是我。”
青黛挑着眉毛道:“我與你誰分的出。”
男子應了一聲:“是啊,我與你誰分的出。”
青黛不語。
過得片刻,院內出去個人,雪色長衫,繡着銀線花瓣,那人抿着脣,在妝下秀美的面容,如今看起來乾淨利落,有着青年般圓潤的輪廓。
他方纔走到門口,趕馬的人就迎上來道:“青爺兒,走罷,小侯爺等着哩。”
青黛不若旁日的倨傲,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訥訥的跟着馬伕上了車。
車廂裡,小侯爺正坐着,手裡捧着細瓷,手指摩挲着,越發好看。
他上了車,僵硬的拱拱手道:“小侯爺。”
小侯爺抿脣笑道:“你過來。”
他坐過去。
小侯爺不是個好人,對着好漢子動手動腳的,嘴脣親吻肌膚,青黛不斷的顫抖着,手指極度張開,想要碰觸他,最終還是沒動。
直到小侯爺的手已經伸進他的胸膛,他很瘦,只有薄薄一層肌肉,卻十分滑膩。
他猛地退後一步,躬身道:“請侯爺放手。”
“季大人在宮中可不是這樣稱呼本侯爺的。”
季墨白再躬身:“既然侯爺知道,還請放手。”
小侯爺抱着他,曖昧不清道:“我不說,誰曉得今日車上的是你季大人,想來你是不會說出去的。”
季墨白冷着臉道:“侯爺若是想,又有幾個人敢說出去,恐怕自薦枕蓆的多的是。”
“不錯不錯。”他將扇子一合,在掌心拍了拍。
季墨白又道:“我雖不會說出去,可到底是讀過幾年聖賢書,一死還是做得到的。”
小侯爺並不是什麼善茬子,他眯眼道:“你若是敢死,我就讓青黛來陪你。”
季墨白定定的看着他,手放在腰帶上,一件件的褪去衣服。
小侯爺含笑看着他。
終於叫停。
小侯爺道:“下去吧,這樣天子重臣沒了,我可擔待不起。”
季墨白不語,躬身行禮,跳下車,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小侯爺推開車簾,見着那背影逐步遠去,青衫穿在他身上,竟硬生生比別人要空出一截,不知怎的,空蕩如此,越發襯得他瘦弱,偏偏他的背打得筆直,一看便是個不會低頭的人。
小侯爺待人遠去後,咂摸着這人萬分熟悉,儘管之前就覺得這不通人情的季大人有些熟悉,沒想到今日一見,越發熟悉,像極了那年長樂私塾裡同窗的人,也是個剛直的書呆子,可惜人已經不在了。
他想了想,嘆了口氣,叫人驅着車馬回去。
而季墨白直接回了宅子,這宅子有些小,只有兩三間住房,別的倒是一一有。
時值夏日,桌上擺了些水果,還放了碗冰鎮酸梅湯。
他走過去一口喝完。
這纔看見房間裡走出個男子,十分俊美,雙眼半闔,漫不經心道:“事辦的怎麼樣。”
季墨白便將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青黛垂目道:“不錯,他已經懷疑了,我告訴過你,他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下次見面繼續如此,自己把握着分寸。”
季墨白點頭稱是。
青黛撩起袖子,問道:“餓了麼?我給你做飯?”
“恩。”季墨白看着他露出來的一截手腕,不由點頭。
他下廚和麪去了,季墨白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在廚房裡忙活,不由微微笑了,本就是俊美的人,如今越發好看了。
有那麼一瞬,季墨白看着忙碌的男人,口中有一句話到了喉嚨,又咽了回去,他不能說的,一說絕對會被青黛趕出去。
他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歲月裡的痛苦掙扎,就怕青黛不要他。
青黛趁着空暇擡頭看他,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在想朝廷裡的事。”他回神,隨口道。
青黛笑了笑:“哦,我不懂呢,你好好想想吧,其實想了也沒什麼用,這大煜國,到底是留不下的。”
他只聽了前半段就急急反駁道:“哪裡,哥比我厲害多了,如果。”
“閉嘴。”
季墨白不敢再說,他心中暗自懊惱,想好了不說的,怎麼還提這事,豈不是找不痛快。
他本想對青黛說:我們不報仇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忍下去,結果又提起往事。
不論是往事,還是報仇這事,都是禁忌,他該記住的。
他道歉道:“哥,我錯了。”
青黛端着兩碗麪出來,面無表情的放在桌上,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季墨白不吃,求饒道:“哥,哥。”
青黛冷着臉道:“我可有一句話說你錯了。”
季墨白聞言笑了起來,方纔吃了起來,他這樣子沒有半分在小侯爺面前表現出的克己。
季墨白吃完後,收拾了碗去洗,他道:“哥,過幾日是七夕,咱倆一塊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