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鬱婕專往小道里跑,也不知道自己穿過了多少巷道,卻看見滿樓紅袖招的姑娘,胭脂水粉香撲鼻,卻沒多少人在門口。
作爲老司機的鬱婕知道,這是煙花之地,也不知怎麼自己跑這兒來了,若是想回就麻煩了。
她撐着頭,不由不耐煩,這都叫什麼事啊。
她撫了撫皺着的眉頭,暗暗詫異,不對,不對,她還是受到了原主的影響,像她這樣的人,若是正常遇見雲孤禪,不僅不會逃避,還會琢磨怎麼玩兒廢他。
這樣一走了之,實在不像樣。
大抵是逃跑這件事給鬱婕帶來的心理壓力有些大,她竟開始反思自己。
在第四街區中,她自然也有過逃跑的時候,但那是計謀之一,她逃跑之後,又通過遺留下來的痕跡引誘那人到陷阱處,狠狠的將和自己爭鬥的人給廢了。
她的東西,別人休想搶。
遑論,覬覦的是她本身。
“鬱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她擡頭,帶着融融笑意反問道:“我也不知道先生會來這種地方。”
“煙花柳巷,文人騷客聚集之處,並沒什麼不對。”
“那麼先生經常來這裡麼。”
樂文先生道:“走吧,隨我來,鬱小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
鬱婕道:“去哪兒。”
“乞巧會。”
鬱婕肯定不會去的,才從那兒回來,她道:“不去那兒,去一個清淨的地方好不好。”
“大小姐竟然不喜歡熱鬧。”樂文先生學着府裡的人戲謔道。
“我本來就不喜歡熱鬧,再熱鬧,到最後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這樣說的她充滿了滄桑,她感嘆太深,她不懂情,卻一直試圖抓住些什麼,到底是徒勞無功。
沒有誰應該懂你。
樂文先生覺得這個女娃越發奇怪,但他不會探究,他始終記得自己曾是花花公子的二哥出家前的一句話。
“永遠別對任何女子感到好奇,那將萬劫不復。”
他那時就下定決心了,絕對不會對任何女子好奇。
他帶着鬱婕走了兩個地方,平時沒什麼人來的地方,因是乞巧節,倒來了些人,實在是算不上清淨。
他帶她到了一處後山,半山腰是大片大片的花,軟綿綿的地上堆滿了不知名的植物花瓣,這是分外清淨,除了些許風吹過的聲音,連蟬鳴這些都是聽不見的。
鬱婕躺在地上,閉着眼,彷彿同自然化在了一起。
樂文先生也是如此躺着。
兩人不說話。
也許是風吹得人太舒服,他們很快就睡着了,毫無防備的。
待太陽下山時,鬱婕才醒過來,耳邊有悠揚笛聲。
樂文先生見她醒來,自顧自的將一首笛子吹完才問道:“醒了,回家吧。”
鬱婕點點頭,拍去身上沾到的絨毛,方纔跟着樂文先生走出去。
兩人從山裡走了一刻鐘便到了官道,官道上有士兵不斷的檢查盤問。
樂文先生皺眉答道:“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
“也許是來找我的。”
倒不是鬱婕自戀,而是由己度人,她如果是雲孤禪,本以爲手到擒來的獵物逃跑了,她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她甚至還會控制住獵物的父母,讓獵物無路可走,只能接受自己的玩弄。
心不甘情不願。
想想就激動。
可事情發現在自己身上時,就沒那麼激動了。
鬱婕睜着死魚眼道:“走吧。”
“不問問?”
“不用,他們知道什麼,你會對一個僕人說詩詞歌賦麼。”
這麼一說,樂文先生就懂了,也不強求,他啊,還是打骨子裡看不起那些下人的。
他們不過去,差役也會過來,比照着畫像,拱了拱手道:“鬱大小姐,請。”
請就請吧。
她帶着樂文先生就去了。
樂文先生是想走的,卻被她一句話給留了下來。
她說:“樂文先生,要是我跟他們走,路上出了什麼事,你良心何安啊。”
樂文先生溫潤體貼,自然不會讓她出事,不得不跟着。
那是在一處酒樓,雲孤禪果然在,連通男子與鬱淳椛都在。
鬱婕嘆氣道:“這是怎麼了。”
雲孤禪將她抱在懷裡,絲毫不懼她的尖牙,他道:“大小姐,你去哪兒了,我找了許久,生怕你被哪個不長眼的拐去。”
鬱婕陰測測的看了他一樣,話中帶話道:“除了你,還有誰。”
雲孤禪像是沒有聽懂她說的話一樣,有些恬不知恥道:“也是,我可是一心想將大小姐拐走啊,有大小姐的日子裡,想必不會無聊。”
鬱婕知道他還惦記着娛樂文裡,他們遇見時間太晚,他沒能好好的像貓捉老鼠一樣的玩弄她而不甘。
可惜,聽在別人耳朵裡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男子乾咳兩聲,他是不介意男人娶個小嬌妻,可,多少也得等人長成之後啊,如今叫什麼事啊。
樂文先生趕緊捧着茶,以袖遮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噴出來了,這等事,實在是有辱斯文。
鬱婕也是服了,從他懷裡跳下來,一本正經道:“男女授受不親。”
雲孤禪笑了笑,他發現,比起把她玩兒死,也許把她玩兒得半死不死的更有意思。
她指着樓下的鶯鶯燕燕道:“你們不去看看麼,很有意思的。”
雲孤禪道:“我有你就夠了。”
我可不可以罵人,鬱婕現在在思考這個問題。
樂文先生卻半開玩笑道:“這女子般的鶯鶯燕燕我是無福消受。”
“那先生還在……”
樂文猛然一驚,文人去煙花之地是風雅,但若當着旁人的面說了出來,那便是十足十的尷尬了。
他猛咳兩聲。
鬱婕好笑的看着他。
這些男人也不知道要欲蓋彌彰到幾時。
男子看着,微微斥責道:“小小年紀就這麼精靈古怪,長大後怎麼得了。”
鬱婕反脣相譏道:“小小年紀就一副老持穩重,那到年紀大些可就真成了無趣,一輩子都一個樣,想想都覺得可怕。”
男子若有所思道:“也是,你說,太過沉悶的地方是不是應該需要一個活潑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