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黑雲欲壓,數不盡的魔族屍首
頃刻間灰飛煙滅。
胸口之上的劍被緩慢拔出,劇烈的疼痛從心口蔓延。
渙散的眼神之中隱約映出天空中紅得像是要滴血的滿月。
面具一點點從臉上滑落,未能看見那面具之下的真實面目,他便化作熒光一點點地消逝於天地之間。
光點之中,男人笑得朦朧,像是如釋重負,又似無怨無悔。
持劍的女孩似有所覺,瞳孔猛然收縮,又帶着遲疑伸出了手。
團團亮點縈繞在女孩手指之上,自然而又親暱。
終究是太遲了,熒光一點點削減、暗淡、到最後,消失地無影無蹤。
女孩平靜地放下了手,不知爲什麼,淚水無聲滑落,她擡手抹了抹,是紅色的,是鮮血的顏色。
女孩半跪在地上,劇烈的撕裂感從心口襲來,她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意識模糊之時,似乎看見了白衣少年……
……
“姐姐,不要,不要……”雲長留閉着眼睛卻仍然痛苦地吼出了聲。
再也受不得夢中的痛楚,他猛地驚醒。
夢裡他見到姐姐了,很真實,真實得不像是夢。
可他再也不想夢到這般場景。
她不認識他,她拿着長劍,利落而又不留戀地刺穿了他。
他無畏胸口利刃穿心的痛,卻在她涼薄的眼神面前不堪一擊。
他不在乎自己的消亡,卻遠不能忽視她半跪之下的空洞與麻木。
夢中的場景越來越真實,深刻地鐫寫在腦中。
雲長留躺在牀上,喃呢出聲:“姐姐,是你嗎?”
半晌,雲長留意識到不對,往日這個時候,姐姐定會喚他做槐花糕。
他急忙下牀,找遍了家中的每個地方,甚至是角落下的藤椅,沒有姐姐。
少年步履有些不穩,又被什麼東西絆到,險些摔倒,他低頭看去。
是一把劍,他見過,是姐姐的劍,劍還在,可是姐姐不見了。
少年有些無助地愣在原地,昨天的記憶紛紛涌現。
有人想要殺他,姐姐和那人交手……後來便記不得了。
少年有些焦急地想,所以姐姐很危險嗎。
顧不得思考,雲長留就向外衝去。
他要去找姐姐。
地上的劍嗡嗡作響,突然橫在半空擋住他的去路。
雲長留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改變了方向向外疾步走去。
怎麼忘了,姐姐是仙門之人,而仙門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最大的門派—玄扶宗。
玄扶宗,正派之中勢力最大門徒最多的宗門,仙門所有的事情盡在玄扶宗的掌控之中。
他要去哪裡,打聽姐姐的消息。
身後的劍有些暴躁,劍鋒翻轉,帶着他騰空而起,直奔仙門。
似乎過了很久,風靈劍緩慢降落,雲長留落地繼續趕路。
“這是什麼破規矩,還必須要徒步走上去纔算是心誠拜師。”
“是呀,這要是走上去,腿不就廢了嗎!”
“廢什麼話,不想走就趕緊滾,別在這裡滅別人的志氣!”
“你小子,再說一遍試試,老子今天就走上去給你看。”
一行人吵吵鬧鬧地往前走,雲長留無心與他們搭話,徑直走了過去。
玄扶宗的規矩,行至山腳結界處,需要徒步走上去,任何拜師之人都必須遵守。
見雲長留走了過去,幾人氣喘吁吁地看向他。
這小子,都不累的嗎,怎麼走這麼快。
“哎,前面那人,站住站住。”
雲長留轉頭看他們,一行人立刻噤聲。
許是和凌若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雲長留渾身上下染上一種不易親近的清冷感。
當那雙帶着涼意的眸子望向他們時,有着莫名的威力與震懾,讓他們不敢放肆。
他嗓音疏離:“有事?”
幾人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有一個青年撓了撓頭,像是不好意思,“少俠身姿不凡,可願與我們同行。”
雲長留略微思考,頷首應下。
青年人試着與雲長留搭話,“少俠,可是瀨拜入宗門之下?”
看着少年疑惑的目光,青年繼續解釋着。
今年是玄扶宗三年一度的拜師大典,更重要的是,今年三大仙尊親自收一位關門弟子。
原本,能夠拜入玄扶宗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若是能夠被仙尊收入門下,何愁光宗耀祖。
因此,今年拜師的人尤多,大家擠破了頭都想去試一試。
旁邊有人忍不住插嘴:“少俠,那你來宗門有何貴幹。”
少年垂眸道:“找人。”
那人恍悟:“少俠,你是說你要打聽失聯之人的消息?”
少年略微點頭。
那人忍不住道:“少俠,這消息可不是白白得來的,要付出代價的。
或傾家蕩產,或神智盡失,到時候就算你得來了消息,也沒辦法再去找人了!”
旁邊有人附和,“少俠,他說得對但是你如果拜入宗門就不一樣了,屆時宗門的消息自然可以得知。”
雲長留聞言微皺眉頭,並未說什麼,只是言了一聲謝。
一行人向宗門走去。
路途遙遠,忍不住寂寞,一行人又閒聊了起來。
“哎,兄弟,你知道玄若仙尊嗎?”
“那是自然,三尊之首,無人不知。”
“那可不是,這玄若仙尊豔絕仙門,卻偏偏清冷出塵,可謂是仙人之資。”
“去你的吧,仙尊最強的當然是靈力,大乘後期,仙門無人能比。”
“可不是嘛,前幾日宗門遇襲,岌岌可危,玄若仙尊如神仙降世,憑一己之力扭轉戰局擊敗魔族。”
……
衆人還在說着,雲長留卻完全聽不下去了。
玄若…若姐姐?會是姐姐嗎?
前幾日?所以姐姐離開是因爲仙魔之戰嗎?
雲長留仍有疑慮,他捏了捏拳。
拿定了主意,要去見見這個玄若仙尊。
風靈出鞘,隱去劍身,跟在雲長留身邊。
若是風靈此刻現身,衆人定會認出,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風靈劍。
——玄若仙尊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