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值得更好的。”
見白曦咬着嘴脣看着自己,容伶冷淡地說道。
系統:“他真帥。”
白曦:“真的很帥。”
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的人,都很帥。
她的眼睛裡,漸漸有光,在慢慢地亮起來。
“多謝你,十表哥。”她感激地對容伶說完,方纔的那一點令容伶感到不悅的壓抑與傷心都不見了。哪怕是身體很單薄,可是她還是有了力氣,用力地點頭說道,“表哥對我的開解,我都明白。我也會努力地,努力地不要再去喜歡阿譽表哥。”當然,深愛容譽的人設不能崩,不過有容伶這一番勸解在前,想必她回頭把容譽甩掉就不再是令人感到詫異道事情。
她的臉上生機勃勃。
竟然還從牀上爬起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做什麼?”容伶扶了她一把。
“我擔心母親。母親因我落水那麼難過緊張,我不想叫母親爲我擔心。”她是因元和長公主纔來到這個世界,因此白曦很擔心元和長公主的心情。
若是因白婉兒壞了這份心情,那白曦在這裡刷再多容伶的好感都不夠。她歇了好一會兒,此刻已經有了力氣,披上了一件長長的大紅的披風在身上,就要去見元和長公主。容伶猶豫了一下。他本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性子。
這個時候,他應該不理會她纔對。
只是見白曦臉上浮現出嬌豔的血色,腳下虛浮,他就垂了垂眼睛,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我送你去。”他冷淡地說道。
白曦轉頭,輕快地對他道謝。
她快樂起來的樣子格外美麗,就算沒有美麗的妝容,也沒有光華璀璨的寶石做點綴,可是卻依舊奪目的漂亮。
有些刺眼,是容伶一貫陰鬱的生活裡完全不同的光彩。
他漠然地收回目光,修長的手卻輕輕地壓在了她的衣襬上。
白曦和他一塊兒走到皇帝的宮門外,就見門口正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身披鎧甲,氣勢逼人,一雙開合有神的眼睛淡淡看來的時候,令人心生畏懼。
白曦就羨慕地看了這男子如同山嶽一般高大沉穩的身軀,默默地垂頭看了看自己嬌小柔弱的模樣,就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去。之後,卻聽見容伶已經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這是新晉禁衛統領,南關侯。”
這就是日後容伶的老師。
他教導容伶成長爲真正的男子漢,真正的軍中將領。
可是卻一生無子,孑然一身到老。
白曦看着這樣魁梧有力的英俊男子,眨了眨眼睛。
南關侯抱劍靠在皇帝宮門口,側耳在聽着宮裡的動靜。
白曦本就是一個目中無人,驕傲傲氣的女孩子,自然是不該將南關侯放在眼裡的,因此她沒有對南關侯露出什麼尊敬的神色,快步走到了南關侯的身邊,趴在了門邊。
一塊兒偷聽。
南關侯垂頭看了看她興致勃勃跟自己擠在一塊兒偷聽的樣子,挑了挑眉梢。
容伶擠過去,沉默地擠在南關侯與白曦的中間。
南關侯覺得地方有點窄了。
他往一旁挪了挪。
“多謝。”容伶微微頷首。
系統奄奄一息地看着這師徒二人的初次相會,不由想到前世的時候,南關侯遇見十皇子容伶的時候乃是在獵場之中,那少年赤手空拳搏殺了一條野狼,渾身浴血臉色冷漠地立在狼屍之前,在月色之下冰冷地看來的那一眼,令南關侯生出了愛才之心。
那樣的相遇,與眼前這樣其實也帶了一點兒火花碰撞的相遇,真是令系統感到絕望。它突然奮力地戳了戳興致勃勃的白曦。
“作孽啊!”
白曦當做沒有聽到,而是更加在意地去偷聽裡面的對話。
她想要知道元和長公主如今真正的心情。
果然,裡面正傳來元和長公主低低的壓抑的聲音。她側坐在皇帝下首的一張精緻華美的金椅上,一雙手捏得緊緊的,低聲說道,“皇兄今日可看見了?曦兒那樣委屈,卻還在爲我們着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含着眼淚說道,“這麼多年,白家不曾理會曦兒,也就罷了,左右還有我這個做親孃的,咱們也不稀罕她們。可是皇兄,一個外室女登堂入室也就算了,可是,可是白家明知道曦兒喜歡阿譽,卻非要連阿譽也奪走。”
“我也知道她們心裡想的是什麼。阿譽得皇兄喜歡,往後有大前程,她們自然是要來搶的。”
元和長公主想到白家當年乾的噁心事兒,眼眶都紅了。
“當年我下嫁白家,難道是我求來的不成?是太夫人親自入宮對皇兄說,白家是親外祖家,定然不會薄待了我,我還曾經問她,駙馬的心裡可願意?那男人親口說的,心裡只喜歡我,因此我才下嫁。爲何之後鬧出了那些醜事,反倒是我拆散了他們兩個?是我奪走了她的丈夫?難道他說一句不願意,我還會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非君不嫁不成?”
她發現那外室的時候,承恩公府是多麼振振有詞。
口口聲聲先來後到,是長公主奪走了別人的愛人。
既然是後來的,就該有容人之量,因爲她沒有資格對那外室指責什麼。
一想到當年舊事,元和長公主就哽咽了起來。
“都是朕的錯,想着白家的榮光都是因你與朕而來,定然不敢怠慢你。”誰知道以爲娶了長公主就吃定了她,就敢張狂起來。
皇帝就冷哼了一聲
“那個外室丫頭……”想到容譽對那外室女的諸般維護,皇帝的心裡難免有幾分不悅。
外室女竟然都能進宮了。
今日賀壽的都是帝都之中頂級名門世族,眼睜睜看着承恩公府把個外室女給塞進來,只怕心中都要暗笑幾分。
這麼打臉皇家之事,也是不多見了。
“那丫頭!”元和長公主就咬牙。
叫她說,就該直接弄死白婉兒。
可是容譽如今對白婉兒喜歡得不得了,若是白婉兒死了,容譽只怕會遷怒傷害她的女兒白曦。
她正左右爲難,卻聽見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顫巍巍蒼老的哭聲,之後,竟是一個手中拄着龍頭柺杖的老婦顫抖着踉蹌進門。她身上還穿着喜氣洋洋的衣裳,顯然是爲了賀壽而來,見了皇帝與元和長公主,就顫巍巍地伏在地上說道,“老身給陛下與長公主請安。”
她老淚縱橫,蒼白的頭髮散落在衣裳上,彷彿每一個年邁的老婦一樣令人不忍苛待,然而皇帝的目光卻冷了幾分。
他眯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婦。
“承恩公太夫人多禮了。”雖然是臣下,可是也是他的外祖母,卻跪在他的面前,這豈不是也是一種隱晦的逼迫?
不過既然喜歡下跪,不喜歡皇帝將她當長輩愛護,那就跪着好了。
皇帝並未叫起,那老婦搖晃了一下身軀。
“今日婉兒攪鬧了陛下的聖壽,都是因承恩公府管教不嚴的罪過,老身特來請罪。”她咬了咬牙,就磕頭說道。
皇帝居高臨下,冷眼看着她給自己磕了幾個頭,碰得額頭頭破血流。
“既然承恩公府知罪,那朕就不算冤枉了承恩公府。”想到白曦的貼心與懂事,皇帝的眼底就露出幾分笑意,冷冷地看着霍然擡頭的承恩公太夫人緩緩地說道,“衝撞御前,謀害長公主之女,以庶犯嫡,禍亂宮廷。”
他每說一個字,承恩公太夫人的臉色就衰敗一份,皇帝就欣賞着她的這份恐懼,繼續說道,“承恩公府管教不嚴,將外室女送入宮中,不敬皇家尊榮,是爲不忠。這樣無狀無德,又有什麼德行居於承恩公之位?奪了承恩公的爵位,降爲承恩伯。”
他對承恩伯太夫人笑了笑。
“念在曦兒一心爲朕,不願亂了朕的聖壽,苦苦央求於朕,朕就允了她的央求,寬恕了那外室女。”
他的眼底生出幾分涼薄。
承恩伯太夫人斷然沒有想到,一句裝模作樣的請罪,竟然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白婉兒安然無恙。
可是承恩公卻在這一日降位爲承恩伯。
這不僅是爵位上的更迭,更是白家的臉面,更是代表白家的聖寵已衰。
“陛陛下!”
“怎麼,太夫人不是爲了給那外室女求情而來?”皇帝臉色猛地一沉。
他看着眼前這個令元和長公主抑鬱多年的老婦人。
因有外祖的身份,因此這些年,元和長公主一直在忍耐白家。
皇帝都瞧着心疼。
如今他自然是懶得縱容白家。
“還有,白婉兒運氣好,有曦兒求情,自然可以饒恕。只是今日帶着白婉兒入宮的承恩伯夫人,對朕大不敬。三十板子,給她醒醒腦子,叫她記得些尊卑規矩。”
皇帝就輕飄飄地笑了。
聽說承恩公府女眷都十分疼愛白婉兒,而排斥他家的曦兒。
那這三十板子,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