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上身一個民國戲子(4)

阿楨靈機一動,如果顧雲思的後母霍春梅明天到審判現場跟顧雲思當場對峙的話,那她就有辦法讓霍春梅那個惡毒後母當場說出實話。

於星楠聽阿楨說完顧雲思的那些事,便問:“那你有什麼辦法讓霍春梅說實話?”

阿楨得意地向於星楠挑了挑眉:“我有法術。”

本來阿楨上到人身時,自己的法術就會自動消失,但經過上次上身李月童被綁架無力抵抗事件後,阿楨就去閻王那裡申請希望自己上人身時法力也能夠存在,這樣她才能更好保護原主,不然原主掛了,她自己也會灰飛煙滅。

閻王剛開始並不想通過阿楨的申請,他有自己的顧慮,阿楨的性子大體上雖然是乖巧懂事的,但體內還是有些頑劣、易衝動的個性,他之所以讓阿楨上人身時失去法力,就是擔心她頑劣或衝動起來在原主的身體裡用法術做些什麼事,讓別人誤以爲原主會是什麼異類,而把人家正常生活給影響了,這不成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嘛!

“我是去做好事,不是去偷雞,閻王爺爺,你能不能有點文化水平啊!”阿楨反正下了決心,他不通過她那個申請,她就纏着他,纏煩他,纏死他。最後,閻王受不了阿楨百般的糾纏,就退了一步,讓她上人身時,一天能使用法術有且只有三次。

“第一天三次的法術沒使用完,第二天累計嗎?”阿楨扶着下巴甜滋滋笑起來看着閻王爺。

“沒有累計,第一天用不完,第二天清零、清零、清零。”閻王敲了幾下阿楨的腦袋,便拂袖而去。

阿楨嘟囔着:“真是的,閻王爺爺跟人間的中國移動電信聯通一樣坑。”不過一天有三次使用法術的機會總比沒有好,阿楨還算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顧雲思被扣押至上海法租界法院的庭審現場,因爲這法院是上海法租界的,法官便是一頭黃色捲毛的法國人。阿楨走向被告席上,看見天寶戲院的小虎還有其他顧雲思的同伴在庭下滿心擔憂地殷殷注視着她,雖然顧雲思假借男兒身份欺騙了他們,但他們還是把她當朋友殷切關心着。阿楨目光又轉向另一個方向,落在了坐在庭下觀審的於星楠身上,星楠昨天聽了阿楨說的計劃,心裡一直隱隱不安,總覺得要出什麼事,阿楨便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讓他不要憂心忡忡的。

“法官大人,你說說,天下怎麼有這麼心恨的女兒啊!他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養大,她卻一刀捅死了自己的爹,還畏罪潛逃。”審判一開始,顧雲思的後母霍春梅就開始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把自己的罪行強行按在顧雲思的身上。阿楨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惡毒後母的樣子,尖臉媚眼,一副尖酸刻薄的騷狐狸樣子。

那個身爲法國人的法官講得一口流利的中文:“霍春梅女士,那請你說說顧長衛被殺的情景。”

霍春梅掩了掩滿臉的淚水,生動地講起了顧雲思殺父的情景:“因爲時局動亂,我家那口子賣米的生意越做越難,到最後做的都是虧本的買賣,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無奈之下,我家那口子只好把他的女兒雲思送去戲班唱戲,去掙幾個錢緩和緩和家裡的窮日子。可是呢,顧雲思這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在家裡被我和她爹爹慣得懶死人,就不滿自己父親讓自己出去掙錢,結果那日,她從戲班裡回來,跟她爹爹大吵了一架,就拿刀一刀把自己父親給捅死了,然後就逃跑了,留我這個悲慘的女人日日以淚洗面。”霍春梅說着說着,痛哭得如喪考妣,惹得觀審的人對她同情心氾濫,紛紛在底下指責顧雲思良心泯滅。

法官聽了霍春梅的一番話,點了點頭,翻了翻手中的卷宗,對顧雲思說:“顧雲思,顧長衛當日死的時間是早上九點鐘,據你當時所唱戲的戲班的班主所說,你八點四十的時候從戲班裡跑了出去,而在你家門邊擺攤賣菜的小販又透露,他看見你九點過幾分的時候從自己家裡慌張跑了出來,這說明顧長衛死時你在犯罪現場,你便沒有了不在場證明。而霍春梅女士和她的女兒蘭脂女士目睹你殺人的過程,你的殺父之罪便有了人證。在你父親的屍體上,當日警方調查發現他身上落有你的耳環,這便是你殺父的物證。證據俱全,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霍春梅爲了嫁禍顧雲思,證據準備得還真是滴水不漏啊。阿楨望向霍春梅,看見霍春梅正用以前虐打顧雲思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這是顧雲思難以揮去的恐懼,在這樣的心裡壓迫下,顧雲思本人站在這裡的話,依她唯唯諾諾的軟性子,肯定是什麼也講不清楚的,也怪不得她最後會被判槍決。

“我當然有話辯解。”阿楨對着霍春梅冷笑了一下。小樣兒,顧雲思治不了你,我阿楨還治不了你。

“我沒有殺我的爹爹,殺我爹爹的人是這個歹毒的女人。”

阿楨反過來指控霍春梅,霍春梅心裡沉了一下,這個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軟柿子顧雲思啊!

阿楨詭異地盯着霍春梅,眼裡泛起了凡人不能看見的綠光:“霍春梅你可記得你是怎樣把我殺害的?”

阿楨悄悄對霍春梅施了一個法術,別人此刻眼裡所看見的顧雲思,在霍春梅眼裡則成了七竅流血的顧長衛。霍春梅突然看見被自己殺死的顧長衛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嚇得一下癱軟在地。

“霍春梅,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婦人,你可記得你是如何虐待雲思,如何瞞着我把雲思賣進戲班裡,如何要偷我的房契結果被我發現而將我殺害的事?”

霍春梅一身冷汗淋漓,害怕得整張臉都在抽搐,指着顧雲思喊:“顧長衛、顧長衛、顧長衛……”

“你說,是要我把你發臭的蛇蠍心腸挖出來給大家看,還是由你自己親自動手。”

阿楨就是要把這毒婦嚇得魂飛魄散,逼她說出事情的真相。霍春梅突然異常的反應,讓在場的人二丈摸不到頭腦。那霍春梅惡事做多,自然怕鬼來敲門,她跪在地上拉着顧雲思的褲腳,又磕頭又大哭:“顧長衛,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呀,你非要毒打我,我爲了自衛,纔拿刀捅你的啊!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來纏着我,我去給你燒紙錢,求你安息吧!”

“法官大人,霍春梅說實話了,她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阿楨逼出了霍春梅的真言,引得所有人唏噓一片,可是讓他們不明白的是,剛剛霍春梅還言之鑿鑿指控顧雲思是真兇,怎麼顧雲思逼問了她幾句,她突然就像見鬼一樣滿臉恐懼,就說自己是真兇了。

法官只好再次確認,詢問:“霍春梅,你說你自己是殺人兇手?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再說什麼,在這法庭之上,你可是要爲自己的話負責的。”

“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殺顧長衛的,我真的不是……”霍春梅已經嚇得神智不清了。

法官搖了搖頭,只好宣判:“顧雲思無罪釋放,霍春梅判以槍決。”

成功了!阿楨欣喜地看向於星楠,想跟他分享這一喜悅時,法庭大門突然被一股強大的氣流“轟”的一聲衝開,一團團嗆鼻的黑氣涌進了法庭裡,整個法庭一下就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一樣。人聲雜亂恐慌起來,抱頭鼠竄尖叫大喊:“妖怪、妖怪、有妖怪啊……”

在顧黑氣透着濃濃的邪力,阿楨便再次使用了一次法術,把它驅散。待整個法庭又恢復光明之時,阿楨發現霍春梅竟然消失在了法庭之上。

“阿楨,你沒事吧?”於星楠跑到庭上,關切地詢問阿楨。

“好大的怨靈之氣,有人救走了霍春梅,我們追出去看看。”阿楨便拉着於星楠隨着黑氣消失的方向追了去,可是什麼也沒追到。

“阿楨,你剛剛說的怨靈之氣是什麼?”於星楠跑得氣喘吁吁地問她。

“在顧雲思這個前世的夢魘裡面,有厲鬼的存在。”

“啊!”於星楠怕怕地靠近阿楨,“爲什麼還會有厲鬼啊?”

“我也不知道啊!”阿楨也是一頭霧水,如果真有厲鬼,厲鬼幹嘛要救霍春梅這個人呢?

“貧道知道。”一個讓阿楨和於星楠都很牴觸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後響起。

“你果然還是找來了。”

又是那個臭道士,於星楠擋在阿楨的面前,護着她:“臭道士,我不會讓你傷害阿楨的。”

道士走過去一把把於星楠推開,手被電得哆嗦了一下,卻還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貧道這次不會抓她的,因爲貧道得跟她合作。”

“合作?”阿楨笑了笑,“我跟你有什麼還好合作的。”

“我們現在都困在顧雲思前世的夢魘裡,想要出去的話,我們必須合作。”道士板着他那張從冰櫃裡取出的冷臉言道。

“哈哈!”阿楨不屑地看着他,“話不該這麼說,你想要出去,不該說找我合作,應該說求我,畢竟我上在顧雲思身上,只有我纔可以幫顧雲思了結她前世的遺願,打破她的夢魘。”

道士似笑非笑道:“那你知道常世安在哪裡嗎?”

“她還活着?”

“因爲她愛顧雲思愛得太深沉,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什麼意思啊?你是說常世安和顧雲思一樣都喜歡跟自己一樣的女人?”這道士說個話能一氣說清楚嗎?

道士便不語了,徑直離開。

“混蛋,你站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阿楨被他激怒了,朝着他大喊。

於星楠拍了拍她的肩:“他的意思,好像是讓我們跟他走,就知道了。”

“就你聰明。”阿楨怒目瞪了於星楠一眼,拽着於星楠的衣領跟着道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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