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
——《三十六計》之以逸待勞
韓長庚輕笑一聲,將她拉開一些,可以看清她的小臉。他微微低頭,墨發好似質地上乘的柔軟絲綢,流水一般將她包裹,“我只待一會兒,就是想抱一抱你。”
最是那寵溺一笑,晨風曉月般令人心悸,季陶陶感覺整個人都沒救了。媽蛋,他又在給我使美男計!這讓我如何開得了口,原本想要拒絕的話生生被咽回了肚子裡。
季陶陶心跳有些紊亂,緊張地看着門處,生怕有個小廝闖進來。她的側臉貼在他身前,耳朵裡傳來快速的心跳聲,想來他也是很緊張的吧,這個純情又幼稚的男人喲。
韓長庚果然守信,只是抱了她一下,便將她放開。就在季陶陶以爲他要離開的時候,他忽而又轉身來了個偷襲,在她脣上吻了一下,才笑着離開。
季陶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覺那一眼風情萬種,勾魂奪魄,似被蠱惑般久久無法回神。
等季陶陶回過神的時候,又在心裡把自己罵了一頓,真是好色之徒啊,好色之徒,每次都是這樣,總被他蠱惑。哎,以後應該多修煉一下抵禦美色的功力了。她又將孫啓林叫過來,低聲吩咐道:“明日你聯繫一下初夏,讓她悄悄地把這個傳到皇后宮中。”
孫啓林低頭應是,接過竹管,匆匆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季陶陶躺在牀上,久久沒有睡去,不知是因爲韓長庚的那個吻激動的,還是因爲心中思慮着如何將剩下的殺手一網打盡。對於如何引出小六,她還是很自信的,因爲她腦中存留着十五的記憶,比較清楚靖王府殺手之間的聯繫方式。
她只要讓人偷偷地給小六遞張紙條,她看了之後,肯定會相信,畢竟靖王府殺手之間的聯繫方式是不傳之秘,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問題是,要以誰的名義給她傳遞信息。根據小三所說,小八在兵部尚書府,十四在戶部尚書府。目前自己知道的也就這兩個人的下落,看來只能假冒其中一人的身份了,至於內容,季陶陶在心中冷笑兩聲。
捻指過了四五日,季陶陶終於收到了初夏傳來的消息,便即刻着人將韓長庚三人叫到清風院,說道:“今日懷恩會來將軍府送東西,走到前門大街的時候,我會讓人給他遞個消息,約他在天香院見面,你們三個只要在天香院以逸待勞就可以了。”
景煥一聽天香院,反應最爲激烈,當即大叫道:“靖陶,你變壞了,爲何要去青樓啊?”
呵呵,看你這反應,肯定是沒少去啊!季陶陶對着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幽幽說道:“青樓最是魚龍混雜,殺人越貨之最佳場所。只要讓景略給她弄點春藥,僞造一下死因還不是很簡單。到時候皇帝只會以爲是懷恩突然想要玩女人,結果因爲身體不行,害死了自己而已,難道他還會讓人來仔細地查一個太監是怎麼死的不成。”
景煥一看她那陰惻惻的小眼神,又聽她說出這樣的話,高大的身板也忍不住抖了抖,這還是我認識的周靖陶嗎?真的好怕怕啊嗎,小聲咕噥着,“靖陶,你也是男人,爲何對男人如此殘忍?我看錯你了。”
景略和韓長庚對視一眼,又瞬間錯開,嘴角都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季陶陶根本不欲理這個蠢貨,就像揮蒼蠅一般擺了擺手,平淡說道:“你說錯了,懷恩是太監。就你這腦子,還沒金毛獅王的好使。”
話音剛落,原本蹲在她腳邊的金毛獅王當即應和起來,汪汪對着景煥叫了幾聲。我好像聽到有人說我聰明,好開心喲。你這傻大個,還沒我聰明,哼!
什麼?她居然說我不如金毛獅王!景煥的小宇宙當即爆發了,梗着脖子喊道:“可小六是男人啊。”
季陶陶盯着景煥看了好幾眼,假裝很失落地搖搖頭,“哦,我可能忘記告訴你了,小六是女人,不過是擅長易容,扮成了太監而已。”
景煥的臉立刻變成了顏料盒,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偃旗息鼓的火山爆龍,第兩百八十一次與季陶陶對決,還是以失敗告終,gameover。
景略看着被季陶陶摧殘的傻弟弟,無奈嘆息一聲,直接拉着他走了。韓長庚原本繃着的臉,不覺露出一絲淺笑,也跟着走出了清風院。
季陶陶彎腰將金毛獅王抱在懷中,興高采烈地幫它梳了梳毛,又咧脣一笑,小樣兒,還治不了你!老孃以前可是殺手,肚子裡的陰私手段多着呢,說出來嚇死你。
卻說懷恩那邊,她正自騎在馬上,剛行到前門大街,突然有人衝到馬前。身下的馬一驚,直接擡起前蹄,對着長空嘶鳴一聲。
懷恩反應迅速,立刻勒住繮繩,跳下馬背,低頭欲扶起地上之人。手將將伸出去,就見那人往自己手心塞了個紙條,然後爬起來就跑了。她臉色變了變,展開紙條一看,‘兵部尚書府有變,速見,天香樓牡丹間,九’,紙條右下角的名字下面還有一株蘭草,正是小九的代號。
靖王府每個殺手都有一個花的代號,傳遞消息的時候,用於分辨身份,這事只有殺手組的人知道。懷恩眉頭皺起,思慮再三,重新騎上馬,先是去布莊重新買了一套衣服,然後直奔天香院。這邊剛推開牡丹間的門,就直接叫道:“小九,到底出了什麼……”
話還未說完,忽聽空氣中微不可聞的破空聲響,但覺一陣劍氣直逼面門而來,當即抽出袖內短劍,擋了一下。懷恩這邊剛剛站穩身體,就看到三個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劍,攻勢頓時凌厲起來。三人配合默契,完全沒有可逃脫的死角,不過是十幾個回合,早已支撐不住。
她奮力一擊,欲逃窗而去,閃動着光澤的匕首猶如毒蛇的尖牙,卻終究被軟劍一挑,飛了出去。緊接着心口被重重擊了一掌,整個身體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滑出數十米。這邊還未爬起來,又有一人捏着她的下頜,使勁一辦,又以迅雷之速將她的雙手縛在身後。
小六被壓在地上,心中惴惴不安,能知道殺手組的信息,且個個出手不凡,他們到底是誰?這邊正猜測着,又見一人從黃花梨仕女觀寶圖屏風後走出來,仍是黑衣黑麪,比之前三人個子稍矮一些,身材瘦削。
小六雙眼暴突,死死盯着那人,心中轉過無數個彎,她知道,這纔是主事人。這人到底是誰?爲何會知道殺手組的聯繫方式?前幾天小三的死是否跟他們有關?腦中閃過無數個疑問,卻仍未開口。
季陶陶慢悠悠地走到小六身邊蹲下,就像是看着垂死掙扎的獵物的獵人一般。她見小六一臉怒氣,笑眯眯地說道:“是不是心裡特別好奇我們到底是誰?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們爲何會知道殺手組的秘密?”
小六聽着那嘲諷的語氣,不屑地轉過頭去,終於開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廢話少說。”
季陶陶將手緊緊地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地將她的頭轉過來,仍是一臉笑意,“你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點,我們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才捉到你,怎麼可能直接殺掉你呢?你實在是太天真了,小六。”
小六聽到她口中直呼自己的名字,臉上的表情終於變了,甚至有些驚怔,這人到底是誰?爲何連我的身份都知道?這人太可怕了,看來小三極有可能就是死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