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方旭怕自己的耳朵沒有聽清楚,低着頭緊張的看着她。
“娶我啊,越隆重越好,他們肯定不希望我這個毀了他們計劃的人幸福,一定會埋伏在婚宴當中,到時候我們甕中捉鱉,一定能將酒鬼抓住。”
合裡激動的在空中比劃的手舞足蹈,酒鬼依靠傳遞情報,毀了北陽城,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個想要爲自己父母報仇的人。
只是她這份話,在他的耳朵裡只聽得清前三個字。
娶我啊!
娶我啊!
娶我啊!
方旭的腦袋裡一直在重複着這三個字,就連她接下來的話都排斥在了耳朵外面。
“喂,哎?!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蔣太白都同意了她的提議,願意派人觀察她婚禮遊街時候的動向。
卻見他在那傻笑發呆,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合裡晃了晃搭在她肩膀兩側的手。
蔣太白站在原地,抿嘴偷笑。他當然知道這個方司令是什麼情況了,肖想美人多時,卻被美人先一步要求娶她,這到底是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啊。
“行了,我現在下班了,到時候你們發婚帖給我,我再給你們安排人手,走嘍走嘍~”他纔不想再在這裡繼續當發光發熱的電燈泡呢。手腳麻利,立刻消失在了這個房間。
“我,我,咳。”方旭回神,臉色羞紅,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進她的雙目中。
“你不願意?”合裡不清楚他這個反應是什麼鬼,站起來轉過身,面衝着他,伸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願,願意。”方旭喉嚨滑動,眼睛無辜的眨了眨,他的臉頰發燙,就連合裡都感覺出來自己手心傳來的熱度。
“唔,嗯。”驚覺自己現在的動作,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裡倒映出來的自己。心中不免責怪,這個房間怎麼這麼亮,害得她耳根紅彤彤。
她慢慢將捧在他臉上的雙手下移,卻在滑落在其肩膀的時候,被他兩手各握一隻,貼回了他自己的臉上。
“我很榮幸,可以娶你。”方旭鄭重其事的看着她雙眼,這一次沒有逃避,眼神裡充滿着的對她的珍惜與認真。
合裡雙脣微張,看着他的眼睛,思路逐漸飛出了腦海。
明明是因爲要抓出酒鬼才決定舉行婚禮的,他卻好像心裡只有可以娶到自己的緊張。
全然忘記了主要目的,過分熱衷於目的的由頭。
陽光傾斜,泛黃的光暈穿進了房間裡面,給氣氛烘托的和諧曖昧。
方旭眼球微轉,視線下移看着她的脣,兩個呼吸之間,他已經低頭吻了下去。
也只是兩脣輕觸,再沒了別的交集。
恍惚間,合裡突然回憶起了上一個任務,自己最後親吻宋林安的時刻。
她瞪大了雙眼,將面前的男人幻想成長髮戴冠,赫然是與那宋林安有着七分的相似。
她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去找季向蓮問那個雞腿的事情。
這事情絕不可能是巧合,要麼就是輪迴,要麼就是不同時間軸裡面,他已經修煉到二階天境的境界,才使得自己能夠總會遇見他。
只是後者的可能性有點小吧,前者就算輪迴,兩個世界,三個世界接連遇上,這機率更他喵的小吧。
合裡在心中,暗戳戳的想着。
司令府。
管家聽到這個消息,開心壞了。
就連方父方母知道了,立刻從市政廳住進了司令府,就怕自己親兒子的婚姻大事,被手下人搞砸了。
合裡也被接回了司令府裡面住。
合爲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姐姐會嫁給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
或許是親生姐弟之間的默契,他心中總會隱隱感覺到不安。
“姐,這麼快,你們這才經歷了不到兩個月了,而且你不是還沒十八麼?”合爲拽住她穿着白色蓬蓬裙子後面的淡粉色大蝴蝶結,微微皺着眉頭,看起來很捨不得自己的姐姐。
“婚期定在了下個月十九號,那天剛好是姐姐的生日。”合裡轉身,微微彎腰,伸手摸着他的頭,一臉溫情的笑意。
她的臉上被上了妝,除了蔣太白和方旭,沒人知道她現在其實已經病入膏肓。
忽然,合裡眉頭緊蹙,胃部又開始抽疼,胸腔也差點吸不上氣。一股氣從胃部翻涌而上直達她的咽喉。
“姐?!”合爲第一時間發現了自家姐姐不對勁的眼神,慌張的抓住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哈,我沒事。”她轉過身站直身體,再次將那個噁心的腥味嚥下。
“不可能,你騙不了我的,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難道你不可以告訴我麼?”他跑到她的面前,擡起頭認認真真的看着她,那摸樣,就好似一個小大人,見不得別人隱瞞自己。
“戰爭快結束了,姐姐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合裡喉嚨不斷的滾動,就是不肯告訴他自己的身體狀況。
“姐,如果你敢騙我,我就去當兵!你快告訴我!”合爲抓住她的手腕,這樣她就沒辦法忽略自己了。
“阿爲,姐姐只是嫁人了緊張,以後你結婚了,也會像姐姐這樣緊張的。”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情況告訴給這個懂事的小男孩,與其讓他一直緊張,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的要好。
“我不信!”誰料到,這個小孩沒有心中想的那樣好糊弄。
“信不信由不得你!”合裡見這麼溫柔的和他說話沒效果,直接就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一把將他拉過在懷中,伸手去拍他的屁股。
“啊,啊,啊,我都這麼大啦?!”大概是這樣的行爲,在合爲的心裡纔算是正常的吧。只是儘管他心中暫時沒了她身體狀況隱瞞自己的擔心,卻又萌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感。
幾天後。
婚紗店。
正在試婚紗的合裡,突然肺腔一涌,一口鮮血沒有把持住,直接噴在了華麗的婚紗上。
潔白的婚紗前半部都被暈染上了大片血漬。
旁邊幫忙換婚紗的服務員都驚呆了,連忙要衝出試衣間,去找自己的店長。
“哎?”合裡剛想叫住她,讓她別那麼衝動,又是一股鮮血直接順着她張開的口中涌出。
方旭看到服務員這麼緊張的跑出來,就知道她又吐血了。
“等等。她身體不好,就不用什麼都跟店長說了,我清楚。”他皺着眉頭攔下服務員,塞給她一塊幣。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這小姐出了什麼事情呢,既然身體本來就不好,那,那你進去看看吧,反正,你們不是夫妻麼?”服務員收下錢,拍拍胸口,眼神也沒了剛纔的驚慌失措。
“嗯。”他本就想着進去看看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她,見服務員是這樣的話,方旭猜想她已經穿戴好了衣服。點點頭,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合裡露着肩胛骨以上的肩膀,站在試婚紗的臺子上,婚紗蓬鬆顯得她整個人都嬌小了很多。
藉着暖光燈的照耀,將她整個人的輪廓發着金光照應出來。
他一時緊張,差點就停止了呼吸。
聽到身後走動的動靜,合裡微微側臉,看清楚了來人。
“是我。”方旭表面上淡定,實則內心已經緊張的上躥下跳。就好像是一顆小鹿,現在正在慌不擇路的奔跑,生怕得到一絲休息的契機。
“這個裙子很好看,只是我將她弄髒了。”她抿抿脣,一臉無辜的側目看着他。
“很美。”他道。緩緩走近她。
就見婚紗上的血漬已經乾涸成深紅色,好像是一朵朵海棠花在她的裙子上悄然綻放。
“你很適合紅色。”方旭看着合裡,嘴角含笑,雙手疊交在自己的小腹前,以掩飾自己緊張的小動作。
合裡愣了一下,認真的將他的話放在了心中。
“我知道啦。”
兩人相視一笑,這場牽絆終究是無法徹底阻絕了。
婚禮現場。
因爲合裡沒有父母,只能由合爲代勞。
在滿天星辰的夜晚,司令府的前廳燭光閃耀,地上花瓣鋪路二十米,直接鋪到了門外的街巷。
方父豪氣,直接攔了一條路用來結婚。
前來湊熱鬧的百姓,只能在道路的外圍看着裡面的熱鬧。
合裡牽着合爲,手拿捧花在全城的注視下,緩緩走進了司令府。
花瓣在天上飛舞,迷濛了大家的眼睛,也迷濛了兩個新人的心。
方旭身穿黑色西裝,接過她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他唾棄自己在這種場合的膽怯。卻任他怎麼鎮定,都沒辦法停下抖動。
合裡憋笑,因爲在她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了他的緊張。
她回握他的手,想要安慰他。
沒想到這一握,讓方旭又緊張了三分。
他手中出的汗直接滲透到了她的絲綢手套裡面。
兩人站定,司儀也正式開始了婚禮的流程。
只是,他的話怎麼也進不了方旭的耳朵裡面。
直到他說。
“那麼,有請新郎給新娘講幾句。”
方旭猛然回神之時,自己已經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話筒。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啊,我~我~我終於~娶到她了~”越說越抖,他舉起的話筒都在肉眼可見顫抖,就好像得了癲癇病一樣,一抖停不下來。
底下人大笑司令怎麼在這個時候露怯。
就連方父方母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心裡直罵他丟人現眼,不爭氣。
“還有呢?”司儀看熱鬧不嫌事大。堂堂司令在大婚之日緊張到發抖,這要是放到新聞上,肯定是轟動全國的大新聞。
“我~真~真開心~哈,能娶到她~是~是~是我的榮幸~”方旭說完,立刻將話筒拿下放在自己的小腹前,一隻不拿話筒的手按住拿着話筒的手,卻沒想到兩個手相互接觸,只剩下更多的緊張,和最大頻率的抖動。
“好,我們的看起來也太緊張了吧!”
底下人被司儀的這句話惹得鬨堂發笑。
蔣太白坐在底下笑着笑着,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分明是被吃了一大盆狗糧。
“那讓我來看看新娘會對我們的新郎說什麼吧!”
“嗯,我,我也是第一次結婚。”合裡憋笑,笑着笑着就笑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時之間,不免也跟着他的節奏緊張起來。
大家被新娘的話也逗得笑出了眼淚,他們着實沒想到,一個管轄一方軍事的司令,他的婚禮竟然這麼有趣。
笑聲還沒停止,就聽見合裡的腹部突然出現一大塊血漬,圍繞着一個圓點迅速擴張。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立刻抽出自己身上的槍,查看身邊可疑的人員。
“酒鬼?!”合裡捂着傷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服務員衣服的女人。
她剛走出一步,忽然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底下的人驚呼,就連合爲都被嚇得呆愣當場,沒有別的動作。
合裡沒等嘴裡的血吐乾淨,手上的話筒用力一甩,直接砸在了女人的頭上。當場將她敲暈。
這一下,整個場面都混亂了,幾個人去抓這個女人,想要將她當場逮捕。
合裡不敢冒險放過,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命數就在今天,今天必須把酒鬼結果掉。
她不相信任何人,不顧他們的阻攔,一路狂飆抽走旁邊人的槍,拼盡全身的力氣,將她的腦袋射穿。
直到識海中響起了任務完成,她才眼前虛影,昏厥在地上。
合裡的力量很大,饒是她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也能讓攔住她的摔在地上。
方旭就是一個不錯的例子。
他來不及多想,推開人羣,就見合裡身體虛軟搖搖欲墜,最後昏厥在他的懷中。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酒鬼死了。你可不可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