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顧枕書回來的時候,除了鬢髮有些亂,一切如常。
她真的好好奇他們去幹嘛了啊,但是又不能直接開口問,剛纔面對着躺在垃圾桶裡的禮品盒,她也掙扎了很久才放棄了打開的念頭。
好奇心真的個磨人的小妖精,耐心都被它磨完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顧泠舒了一口氣,問出來真是舒服太多了。
剛剛就好像喝飽了可樂,一口氣脹在鼻腔和喉嚨之間,憋得她直想流淚。
但是她問完又覺得十分冒失,趕緊假裝理了理被子:“我就是隨口一問…”
顧枕書好像微微嘆了口氣,空氣中有幽微的一聲嘆息,轉瞬即逝。
她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陰霾,好像正承受了什麼巨大的悲傷。
顧泠也不敢貿然接話,她真的很怕面對悲傷的人,要是自己難過,哭一陣就好了。
但是身邊的人難過的話,她根本就不擅長安慰,傻愣愣地杵在一邊又顯得自己太冷漠,漸漸的心裡就會產生一種愧疚衍生的負罪感,好像對方那麼難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現在就是這個狀態,她覺得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隨便探問人家隱私,要不然顧枕書也不會露出那麼爲難的表情。
“你餓了嗎?”顧枕書擡眼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顧泠想,他大概真的很難過,都懶得擡起手看腕錶耍帥了。
既然他都這麼難過了,她決不能再讓他難堪,於是她裹住自己癟進去的小肚子點點頭。
奇怪的是顧枕書一直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顧泠也覺得憋得慌。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嗎?”她很善解人意。
然而顧枕書不領情地搖了搖頭。
顧泠忍不住聳聳肩透出一口長長的氣,今天的陽光很好,她拉住心不在焉的顧枕書:
“陪我散下步吧?”
顧枕書擡頭看了一眼有些刺目的陽光,點頭跟着她往花園裡走,他沒有放手。
顧泠不知道他是無意識的還是怎麼,她感覺到自己的左手都被悶出手汗來了,顧枕書居然還沒有放手。
反而像握緊一根救命稻草那樣緊緊地,一點也不肯撒手。
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顧泠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最後出口卻變成了:“你看那裡有人在放風箏!”
不遠處的半空中,有個小男孩捧着一卷線在努力地奔跑,紅色的風箏和他身上藍色的病號服跳躍在碧綠的草坪上。
“我以前一直以爲風箏都是春天才放的。”顧泠賣蠢道,心想顧枕書要是能懟她一句也好。
但是男人只是愣愣地點頭:“嗯,我也是。”
顧泠皺眉,又揚起更加燦爛的笑臉:“他一個人這樣是放不起來的,我去幫他!”
她說着就要放開顧枕書的手要跑出去,卻在邁出一步後又被扯了回來,感覺自己的左手臂都因此長了兩釐米。
然而沒有電視劇裡那種男主輕輕一扯就能讓女主角轉個圈跌入自己懷裡的效果,留給顧泠的只有手臂酥麻的拉伸感,和差點倒栽蔥的心有餘悸。
她回頭看了一眼顧枕書,沒說話。
那個顧枕書竟然在流淚。
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勁,竟然是發生了什麼能讓他輕彈眼淚的事情嗎?
不知怎麼,她看着顧枕書的眼角無言滑落的眼淚,在震驚之餘竟然有一點懊惱。
“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不跟我說!”
爲什麼要一個人難過?
她衝過去把顧枕書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