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感覺自己像個嬰兒一樣被邢懷摟在懷裡,溫暖的懷抱隨着男人的腳步一顛一顛像搖籃。
而她蹭着他的肩窩像只撒嬌的小貓咪,意識昏昏沉沉地在夢與現實之間交錯。
她一會兒要纏着男人的脖子撒嬌說:“邢懷我好難受啊…喉嚨裡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燒。”
邢懷只好用自己的指尖輕輕揉着她的喉嚨,又責怪道:“誰叫你隨便喝酒。”
一會兒她又掙扎着要從邢懷的懷裡掙脫出去,還盡說些他聽不懂的話,諸如:
“我不要做任務了,我想回家。”
“好久都沒人叫我的名字了,都快忘了我叫什麼了。”
“……”
邢懷只好哄着:“好啦,現在就回家了,你不就叫饒思思嗎?饒思思,思思,思思…”
要是顧泠清醒着一定會被這麼溫柔的邢懷嚇得驚掉下巴,還好她現在意識昏迷。
邢懷一手扶着她仍舊不安分的小腦袋,凌厲的眉峰爲她漸漸收斂了鋒芒,方纔的怒氣也被她漸漸磨蹭至消。
男人低頭望着她酡紅的臉蛋,頰側因爲嘴角的擠壓而凹陷出一個小點。
他不禁伸手戳了戳那個小酒窩,嘴角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很久以前就很想這麼幹了。
一瞬間又有涼涼的觸感劃過他的指尖,男人正輕蹙眉間欲責怪她怎麼睡覺隨便流口水,卻看見了她睫間的淚珠,隨窗外閃過的街燈若明若暗。
看着成天沒心沒肺傻樂的饒思思難道也有她自己的苦惱嗎?
還記得高中的時候饒思思因爲夏嵐而被女生排擠,即使被關在倉庫裡也會想方設法從窗戶裡爬出來。
那節課正好是邢懷他們班體育課,某人因爲覺得出汗很不舒服就跑到器材室旁邊的樹蔭下偷懶。
結果就被跳窗逃脫的饒思思“正中下懷”,還好他用手緩衝了一下,不然恐怕得五臟俱焚。
結果饒思思直到把邢懷駝到醫務室後被老師拉着上藥,才發現自己的腳踝腫成了一顆球。
上藥時候發出的叫聲那個撕心裂肺啊,他都怕晚上做噩夢遇見饒思思找他報仇,雖然不是他把她反鎖進了器材室。
結果兩人一個手殘一個腳殘相互攙扶着出去的時候,饒思思憋不住笑得像個吃了含笑半步癲的絕症患者。
“哈哈哈哈哈你說咱倆這哈哈哈樣算不算難兄難弟哈哈哈哈。”
邢懷差點往她腳踝上再踹一腳,他想問這個傻孩子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女孩子的柔弱,但是他沒有說出口。
下午三點的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眼角眉梢的陽光金晃晃的,連酒窩裡的陽光也美得醉人。
邢懷不得不承認自己患上了間或性心律不齊的病症。
從那以後他開始這個整天追在夏嵐屁股後頭的牛皮糖。
他發現饒思思站直了只到他的肩膀,饒思思不喜歡吃肉但是喜歡排骨,饒思思笑起來有酒窩不喜歡哭,饒思思喜歡夏嵐喜歡了很久很久。
但是有一天開始饒思思不再來找夏嵐,原來是夏嵐有女朋友了,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
今後的中午不再會有一個女孩子站在他旁邊,拼命地找話題了;也不會在他打走最後一份排骨後,用亮晶晶的眼神威脅他了;也不會每天來找夏嵐前先拉住他防止被拒絕了。
他在強烈的失落感中生出一種不可收拾的怒氣,於是假裝溫柔輕易就搶走了夏嵐當時的女朋友,遠遠地看着夏嵐身邊又重新出現的那抹身影滿足地笑。
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他也不記得了,看着此刻自己懷裡的小朋友,邢懷想對那個女生說聲對不起。
爲了自己喜歡的女生利用了你,真是對不起。
但想到一旦過去走錯一步,就可能錯失現在擁抱她的機會——如果重來,他還是會自私地照着原先的步調重走一遍那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