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崇突然笑了,還是那種過分浮誇的捧腹大笑。
景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裡升起一股怒意:“你笑什麼?”
淵崇停下笑,站起來穩步走向兩人,眸中的寒意似有千把冰刀奪勢欲出。
“忘了告訴你,丞相府的人不會來救你了,我早已派人封了丞相府,任何人膽敢擅動,就地正法。”
淵崇比景泓高一點兒,在氣勢上景泓已經輸了一大截。
顧泠仰頭看着淵崇,他嘴角含笑,儼然信心滿滿,她懸着的心也終於鬆懈下來。
景泓卻不懼,歪頭不屑地一笑:“派人?何人可派?”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淵崇說着,伸手握住了景泓的刀柄,眸光閃爍,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若你指的是宮中禁軍,恐怕就要失望了。”景泓挑眉,挑釁而張揚。
“呵,果然。”
淵崇握在刀柄上的手一緊,反手一拳擊斷了刀身。刀鋒的斷裂震顫着空氣,發出嗡嗡的餘音。
顧泠和景泓都被嚇住了。顧泠似乎都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在輕輕發抖。
“……”淵崇看見景泓受傷的拇指,輕輕劃過辛玖光滑的脖頸,覺得心底有股無名火在攢動。
就在淵崇要將辛玖搶過去之時,顧泠出聲道:“等等。”
她凝視着淵崇的眼睛,開口道:“放過他,好不好?”
淵崇挑挑眉,心裡的怒意更甚,一張俊臉冷若冰霜:“要朕放過一個叛國之人,憑什麼?”
好啊辛玖,這就護上別人了。這傢伙剛剛根本沒有挾持到你,爲什麼不早點過來我身邊?
怎麼,你們說好了要威脅朕交出君權嗎?
顧泠並不躲閃男人閃爍着怒意的眼光,繼續道:“他是陪伴我十幾年的摯友,你或許不懂…”
顧泠微微嘆了口氣,垂眸整理了下感情,再擡眸時眼中有隱隱的淚光。
看見她這副惹人憐愛的表情,淵崇心中的怒意澆滅了一半。
他不願意看到爲難的辛玖——但是她怎麼能當着他的面護着別的男人,對於她而言,他到底是什麼?
顧泠側頭睨了景泓一眼,娓娓道來:“當時前朝君王爲保皇權,要求各封地侯王送一個孩子入京,因大姐已有婚配,哥哥又感染惡疾,纔將我送了出去。那年,我只有三歲。”
“三歲,我都不曾記事,就和景泓哥哥在一處玩了,對於我而言,他是比親人更重要的存在…”
淵崇聽着辛玖自述兒時身世,眉心不由緊蹙,從來沒聽她提過小時候的事。看着眼前風一吹似乎就要倒的女人,淵崇想伸手抱抱她,但還是收回了手。
要是他早點遇到她就好了,要是三歲那年他就遇到她就好了…
“十郎。”
女人的一聲喚讓淵崇回了神:“什麼?”
“阿辛沒求過你什麼…”
“不要再說了!啾啾。”景泓突兀地打斷了顧泠的話,帶着哭腔。
顧泠有些驚訝地轉身看着他,一米八幾的漢子,居然淚如雨下。
淵崇趁機將辛玖攬到了自己身邊,警覺地看着對方。
景泓平復了下心情,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啾啾,你什麼都不知道。”
顧泠不由地蹙眉,不知道什麼?但是她看見男人如此悲傷的樣子,正想過去安慰他,卻發現身子已經被淵崇牢牢扣住了。
男人沉臉,他不想放手。
“景泓哥哥…”顧泠自責地舔了舔脣,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她就見不得人家在她面前哭,就算不是她惹哭的,因爲不會安慰人,總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我不配你爲我求情!”景泓有些激動地低吼了聲,嚇得顧泠一抖。
“我一直…一直都在利用你啊,傻啾啾。”
顧泠聞言舒了口氣,微笑道:“我知道啊。”
景泓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怎麼可能知道?”
淵崇對他們這一來一去的字謎遊戲心裡也有了大概的答案,只覺得剛平息下去的怒意又燃燒起來。
顧泠咬了咬脣,說:“我知道,一年前你離宮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你故意設局,想在我和十郎之間製造誤會。”
淵崇聞言放在辛玖肩頭的手捏緊了幾分,顧泠微微蹙了蹙眉,繼續說:
“你這次回來幾次三番想見我,也是爲了我哥哥的軍權,是嗎?”
淵崇沒好氣地說道:“夠了!”
既然這女人知道那些都是故意陷害,爲什麼從來不曾找他討回公道,亦或解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