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代表的往往就是希望,但白酒又一次在陷入了那個夢境,比起她一定會在夢裡死亡的結局,那個男人滄桑低沉的聲音更加的顯得絕望。
“你是有心的……對嗎?”
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充滿了讓白酒不能明白,卻能讓她感受到的壓抑着的痛苦,即使白酒覺得自己應該適應這個夢境了,然而每次被他接觸到的時候,她還是會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便覺得渾身不適。
白酒感覺到了抵在自己太陽穴上槍口的冰冷,這股冷意就像是寒冬裡刺骨的冷,讓她幾乎忍不住要顫抖。
男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在這一片廢墟之中,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如果她在這裡死了,一定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吧。
就在這個瞬間,她想到了季川。
那個除了做研究就只會種菜的小白臉,如果沒有她在的話,他一個人生活在這個末世裡,說不定會被那些飢不擇食的女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吧。
白酒忽然就在這場夢裡生出了求生欲,她抓住了男人握着槍的手。
男人動作微頓,彷彿意外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你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夢裡?”白酒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也許是因爲之前數次的沉默,帶給了她更多的疑惑與不滿。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你把我忘了。”
她蹙眉。
他說,“你又一次把我忘了。”
又?
白酒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她的神智有些混亂。
“白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壓低了的聲音有了微微的顫抖,渾身蔓延出來的低氣壓更是能讓人感覺到他隨時都可能會崩潰的危險。
白酒之前在夢裡見到的他,是陰鬱的,痛苦的,危險的,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殺了自己無數遍的男人露出這種姿態,然而她卻莫名並不覺得意外,就像是她已經看過很多遍這樣的他了,她習慣了見到這個男人崩潰的模樣。
“我不會錯的,我也不能錯。”他呢喃着,“你是有心的,是有感情的,你是……是愛我的。”
他不停的唸叨着這些話,與其說是在說給別人聽,倒不如說是在說服他自己。
白酒看到了他拿着槍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也不知爲何,她感到了心虛,惶恐,歉意,還有……憤怒。
也就趁着男人精神狀態不對勁的這一刻,白酒反手從他的手上把槍奪了過來,位置顛倒,她很快就把人壓倒在了地上,雙手握槍指着他的頭,她發出了警告的聲音,“別動。”
在撞上他的目光那一刻,白酒臉色一僵。
也許是因爲這是一個荒誕的夢境,也許是因爲其他的什麼,之前的夢境裡,白酒從未看清楚過這個男人的模樣,所以驀然看清楚了這是一個半張臉被燒燬了的老人時,她被震撼到了,也感到了深深的意外。
他面無表情的承受着她那無法置信的目光,聲音過於平靜,“我死了的話,你會爲我流一滴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