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謝必安盯着男孩看了好一會兒,他以前也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不懂一向厭煩自己的兒子忽然關心自己了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小白爺低着頭,忽然傳出了幾道抑制不住的啜泣聲。
“你哭了。”
“我纔沒哭!”小白爺擦了擦眼睛,擡起臉就是大聲反駁,只是他這雙紅色的眼睛裡都是溼潤潤的。
謝必安平靜的說道:“受欺負了。”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鬼,我纔不會被人欺負!”
“嗯。”謝必安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白爺又扁着嘴吸了吸鼻子,說道:“要是我媽以後看不見我了,你就告訴她我長大了,我要自己去闖一番事業了,別讓她傷心……要是,要是她想我想得不行,你們就生個二胎……”
一巴掌糊在了男孩的頭頂,小白爺憤怒,“你幹嘛?”
“你媽生你的時候痛的不行,你覺得我會讓她生二胎嗎?”
小白爺忍不住了,眼淚從眼眶裡打轉,爭先恐後的流了出來,他這張白淨的臉蛋有了淚痕,真是倔強得可憐。
謝必安還記得,這個孩子在四歲之後就下定了決心要超過他,然後就再也沒哭過了,他漠然說道:“我被你媽趕出來都沒哭,你哭什麼?”
“我……我要死了!”小白爺沒法故作堅強了,情緒失控的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謝必安垂眸看着孩子的頭頂,他並不習慣除了白酒以外的人接近他,但在看到孩子的一頭黑髮時,他又忍住了把孩子推開的想法,“你怎麼就要死了?”
“剛剛……剛剛……”小白爺委屈的說道:“在遊戲裡,有一個小屁孩對我貼了死字符……被貼了死字符的鬼,都會死的……”
小白爺一直忍着忍着不哭,故作鎮定,但現在回了家,他就忍不住了,就算是小白爺,那也是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謝必安詭異的沉默了一下,“不會死。”
“什……什麼?”
“那只是謠言而已。”謝必安又頓了頓,說道:“死字符的作用只是讓不想慘死在鬼的手下的人類死亡,對鬼並沒有用。”
也就是說,死字符只是相當於人類自己的自殺符。
小三爺的哭聲停了。
謝必安默默地把孩子推得遠了一些,但下一秒,這個孩子又撲了過來,繼續哭着說道:“我本來就是鬼,我的職責本來就是殺遊戲裡的人,可是……可是那個小屁孩的爸爸出現了,他拿出了好長一把刀打我呢!憑什麼呀,我和那個小屁孩的遊戲要分出勝負,這是我們的恩怨,他一個大鬼憑什麼要打我!這不公平……”
就像是小孩子打架,大人摻和了一腳,那另一個孩子自然會感到委屈。
“江江?”
忽然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小三爺頭一轉,見到的是走過來的白酒後,他立馬推開了他爸,朝着白酒跑了過去,抱住了白酒的腰,可憐巴巴的哭着,“媽媽,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別哭別哭,媽媽在呢。”白酒蹲下來,她溫柔的擦去孩子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我就說你年紀還小,不要這麼急着去工作,聽我的話,以後就讓爸爸出門去工作,你別去了,在家陪我好嗎?”
“嗯……”小白爺哽咽着,又摟住了媽媽的脖子。
謝必安忽然扔掉了甜甜圈站了起來。
聽到了動靜,小白爺抽泣着回頭,奇怪的看着他的父親。
謝必安戴上了兜帽,一手握住了旁邊佇立的招魂幡,他又背過了身子說道:“我很快回來。”
眨眼間,他身影就不見了。
小白爺啜泣着問白酒,“他幹嘛去了……”
“大概是找人交流下工作經驗去了吧。”白酒一笑,“要不要和我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不高興了呢?”
“嗯……”
白酒抱着孩子坐在鞦韆上,當聽完了孩子的訴說後,她一手輕撫着孩子的頭頂,頗有意思的說了句:“小卷毛嗎?這倒是讓我想起來我還在外面讀大學的時候,我的室友也有着一頭天然卷的頭髮呢。”
“媽媽,我不喜歡小卷毛。”小白爺哼了一聲,“打不過我就只知道喊爸爸幫忙,可沒用呢!”
白酒又笑了笑,“江江,你爸爸是不是還告訴了你,那張死字符其實是對鬼沒有傷害的?”
“嗯!”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
於是,在打完一架回來後的謝必安,看到的就是他的妻子抱着睡着的兒子衝着他溫柔微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