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下巴被一根纖細如玉的手指緩緩擡起,那雙清澈乾淨的雙眸,登時撞入一團火裡。
蘇葵長髮如海藻似得,頰邊幾縷碎髮,更添了幾分嫵媚。她眼簾半闔,如鴉羽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綺麗的陰影。
是不敢,而不是不曾——
蕭然苦笑,卻不敢表露分毫。
只將腰彎的更低,對女人奉獻出絕對的臣服,“蕭然絕無冒犯郡主之意,望郡主見諒。”
蘇葵淺淺一笑,“沒有最好,便是有小心思,希望你也給本郡主藏着掖着,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表露出來。你知道的,本郡主的心情,一向不太好。”
指不定哪天,就動手殺人了。
“是,謹遵郡主教誨。”
蘇葵踱回軟塌,自有宮女過來給她揉肩敲腿,奉茶伺候。
蕭然將一切都看在眼底,眼裡的厭惡更甚一層。她過得這般奢靡,卻不知,這天底下,有多少困苦百姓,正在苦苦掙扎。
“甭扯這些有的沒的,說罷,此番主動來尋我,有什麼事兒?”
換做平常,只要沐嫣不主動召喚他,蕭然絕對不會出現在沐嫣眼皮子底下。
不過,蕭然不是沐嫣唯一的男寵,沒有他,也還有別人。
總之,沐嫣的身邊,最不缺的,便是美男相伴。
提起此事,蕭然有些難以啓齒,他抿了抿薄脣,手中的摺扇緊握,嗓音乾澀道:“郡主,蕭然的妹妹……”
他實在說不出口。
爲了妹妹,他出賣了自己,用百兩銀子,將自己賣給了沐嫣。
現在說這些,未免有些得寸進尺,可,他妹妹的病情,百兩銀子如同丟進了水裡,連一絲水花都不曾聽到,蕭然實在不忍看妹妹飽受病魔纏身,世上唯一的親人離他而去。
蘇葵頓悟,她掀起眼簾,懶懶散散的望了蕭然一眼,男人揹着光而立,身形有些微佝僂,便顯出幾分蕭瑟。
她擡了擡手,“杓鷸,去拿我的牌子,請個太醫過來。”
蕭然一怔,倏地擡眸。
軟塌上的女子,表情冷漠,一張稠豔奪目的面龐上,便是一絲一毫的笑容都沒有。
她向來是如此的。
笑起來,多半笑意不達眼底,皮笑肉不笑。
蕭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蘇葵的意思,又或者,是他反應過來了,但是不敢相信。
那可是太醫,專爲勳貴與後宮娘娘皇上治病的,遠非普通大夫能比。
蘇葵也不跟他囉嗦,“去把你妹妹接進來吧。但,我郡主府不養閒人,她若進來,便住進你的院子,不會有人伺候她。另,沒事最好讓她老實待在屋子裡,別礙着我的眼。”
她的語調不急不緩,自有她的高傲與矜貴在裡面。
可哪怕如此,蕭然也顧不得蘇葵的話是否傷害了他的自尊,眼裡掠過一抹喜色,直接跪了下去,“多謝郡主!”
這一次,他是心甘情願的爲了自己的妹妹下跪。
蘇葵抿了一口茶,杓鷸已經帶着蘇葵的牌子進宮去了。如今正是三伏天,除了清晨那一會兒外面有點涼意,現在熱氣絲絲的冒出來,又困又熱,讓她心生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