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多少升起一絲難得的愧疚,見南玄戈走到跟前衝他微微施了一禮,態度不卑不亢,不過分討好,反而帶着些梳理,到底是他虧欠了他與他的母妃——
“小九,跟父皇說說,你可有心儀的姑娘啊?”
他現在唯一能彌補的,是儘可能的多給他一些,若是他能夠成家立業,待他百年之後,想必如妃也不會太責怪他了吧?
他自以爲是的彌補,也許根本不是別人想要的。
南玄戈聽了只覺得心痛,心臟像是被無數根帶毒的刺傷的千瘡百孔,他是有心儀的姑娘,那人氣質高華清雅,雙眸似一泓清水,矜貴冷傲讓人不敢褻瀆,但每每午夜夢迴之時,藏在心頭的滿滿都是她。
可他怎麼敢當衆說出來,給她招惹閒言碎語?
所以,他只能忍,雙拳緊緊攥着,死死忍住!
“父皇!兒臣不想要王妃!”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他帶着孤注一擲的腔調,鄭重說道。
在場衆人全部驚得停下了手的動作,齊齊將腦袋轉向了他。
連蘇葵亦然,她瞳孔微微縮起,呼氣都重了幾分,正待豎耳細聽,卻見皇帝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混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容你隨意戲言,身爲皇室人,當爲皇室開枝散葉,看你如今說的什麼話!”
皇帝氣的臉色鐵青,南玄戈卻只是冷冷扯了扯嘴角,黑眸劃過諷笑,方纔還一口一個小九,然而一旦不如他意,瞬間變成了混賬!
好在,他從不曾對父愛有所期盼,自然也不會受到傷害。
柔貴妃眼睜睜看着德貴妃奪走了本來屬於她的位置與寵愛,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坐在位子絞着手帕無人問津。此時,看到日漸得了聖寵的南玄戈惹怒了皇,頓時心裡一喜,眼珠子動了動,計心來。
只見她悠悠拖長了語調,聲音帶着她一貫的柔媚,“九殿下果真還是孩子氣,怎麼不懂皇的苦心呢?你可是還怨恨着皇,恨他十年來對你不聞不問?”
這話說得可嚴重了,永祿皇帝眼寒意更甚,卻不是衝着南玄戈的,而是另有其人。
可惜那人完全領會不到坐在席下拼命衝她使眼色的南靖宇,兀自說得興起,絲毫沒注意到皇帝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德貴妃心裡卻真的想仰天大笑了,這蠢婦,看來不必她動手,她自己能把自己作死——
在她跟前伏低做小的數年,此刻見此場景,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唉,也罷了,這孩子心裡擰,只怕一時半刻想不明白了。皇,咱們的六兒還沒有正妃呢……”
“夠了!”皇帝眼神寒徹刺骨,低聲喝了一句,“你若是不會說話,那便別說了!來人!柔貴妃身子不適,帶她回承德宮歇息!”
氣急攻心,本年近古稀,身體大不如前,剛說完這句,身子一晃便要倒下,幸好德貴妃與南玄戈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