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澱洲這麼冷,您爲什麼非要親自走一趟不可?”
晏十坐在馬車外,渾身包的嚴嚴實實的,還是被澱洲無孔不入的冷風吹的渾身打哆嗦。 饒是習武之人的體魄再結實,也扛不住澱洲的天寒地凍。
他有些鬱悶的碎碎念,一張嘴呵出一口冷氣,感覺嘴巴都要結冰了。
馬車內靜悄悄的,彷彿裡邊兒空無一物般。
晏涼沒有迴應,他坐在軟塌,骨節分明的大手握着一卷書,雙眼輕垂,心神早不在書。
“晏十,夠了。”
坐在另一邊的晏九瞪了他一眼,靠近他低聲道:“公子是聽說慕夫人似乎在澱洲出現過,這才……”他欲言又止,看了看緊閉的馬車,喉嚨滾動,聲音壓的越發低,“總之,你不要多嘴,公子的事,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原來如此!
晏十恍然大悟,難怪六皇子委託公子查一查澱洲巡撫貪污案,明明手下能人衆多,公子卻不顧病體,非要親自走一趟。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
吧唧了兩下嘴巴,他裹緊夾襖,雙眼放空,陷入回憶當。
當年,晏家老夫人病重,急召在外子孫回去,其老夫人最掛念的,是晏涼。家信件接一封的傳到桃花村,等晏涼急匆匆的趕回去,只來得及見老夫人最後一面。
晏涼與老夫人感情最好,他是個明白人,知道人固有一死,然真放到自己身,算想的再清楚,難道能避免傷心難過嗎?
晏涼爲此萎靡了一段時日,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等整頓好心情,回到桃花村時,看到的,是落滿了枯葉的院子,以及早早腐爛發黴的食物。
牽掛人心的那對母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像從人間蒸發一樣,這些年晏涼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再找到他們。
連晏涼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對一個女子執念如此之深。好像只有找到她,自己缺失的靈魂,才能完整一樣-
晏十瞭解了事情始末,也不再多問,跟晏九一起,專心趕車。
此次他們是低調的來,除了自己人,沒有一個外人知道。
用晏涼的話來說便是:只有在暗地裡看到的,纔是真正能看到的事實。而在明面所見到的,只不過是對方想給你看的東西罷了。
晏十不懂那麼多大道理,他是一名侍衛,負責保護主子的安危夠了。
出神的片刻,他完全忘記,馬車是由自己駕馭的。
一不留神,在晏九驚呼,馬便失去了控制,登時向某個小攤位橫衝直撞而去。
“哎哎哎!!快閃開快閃開!”
“晏十,你丫的!!”
晏九慌忙補救,可已經來不及了。
馬車撞翻了擺滿了繡帕的攤子,帕子橫七豎八的盡數掉落在髒污的地,瞬間浸了泥水。
“哎喲,我的帕子!!”
擺攤的是一位婦人,她躲的急事,沒被撞,但因爲驚慌,整個人都摔進了泥窩裡,等爬起來,一看自己賴以生存的貨物全被弄壞了,心絕望,拍着大腿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