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一出,厚重的車簾子微微掀開一些,一小丫鬟打扮的女孩從邊兒跳了下來,問,“你這裡都有什麼茶啊?”
店小二趁着掀簾子的功夫,悄悄瞟了一眼,恍惚看到裡邊坐了一位渾身雪白,脣紅齒白,烏髮如墨的姑娘。
丫鬟不滿了,狠狠瞪了一眼店小二,“你這眼睛望哪裡看呢!這生意你是做還是不做了!”她一叉腰,端的是個兇悍模樣。
店小二被她唬的一愣,暗道大戶人家的丫頭真是不好相與,不過看了一眼,一副隨時要剜了他眼睛的模樣,真真忒彪悍。
但這茶舍也不是他的,自己只是一個跑堂了,掌櫃的還在裡頭坐着烤火呢,若是看到他得罪了客人,指不定拿自己開涮。
忙低頭回答道:“這位姑娘,咱茶舍簡陋,沒什麼好的茶水,不知您想喝些什麼?普通的茶還是都有的。”
丫鬟聞聽此言,眉頭狠狠一皺,轉頭對車裡邊兒道:“小姐,您看……”
店小二豎起耳朵,便聽車內傳來一道懶懶的聲音,“不要茶葉,去讓他倒一壺熱開水裝便是,錢要給足,櫻兒,不許欺負人。”
原來她叫櫻兒。
店小二偷偷笑,被數落了吧,活該!
櫻兒見他小人得志,翻了個白眼,嘴卻道:“小姐,奴婢哪有欺負人,您在車裡等一會兒,奴婢跟着這小二去裝茶!”
“去吧。”
店小二聽到這話,不由有點失望,還以爲能一睹車內女子真容,卻不想,人家竟然不打算下來。
然那驚鴻一瞥,還是牢牢刻進了他的心裡。
金陵是個大地方,然貧富差距也是極大。富貴人家向來仰着腦袋看人,哪裡會看他們這些窮苦老百姓一眼,而普通老百姓,窮極一生,辛苦耕耘所得的錢財,可能都不及人家一月的花費。
懷着失落,店小二帶着櫻兒進去倒水。
車內,女子懶懶打了個哈欠,捧着個精緻的小烤爐,倚在塌打盹。別看這馬車外面看着樸素,其實裡面裝置十分舒適溫暖,厚厚的簾子將冷風盡數遮擋住,馬車內四個腳還放置了幾隻烤爐,冉冉的散發熱氣。
此人,便是剛穿到這邊不久的蘇葵了。
原身名叫沈容和,乃金陵大戶人家沈家嫡女,下面還有一個弟弟。父母恩愛,是以,沈父並沒有妾室,碩大的家業,僅有一兒一女。
沈母身子不好,拼命生下沈容和的弟弟沈榮錦,便壞了身子,靠着各種珍貴藥材吊命,勉強又活了幾年,撒手而去。
沈父一下子失去愛妻,悲慟不已,無心打理家業,辛苦熬了兩年,在去年冬天感染傷寒,倒下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沈容和性格軟弱,因之前家裡有父親打理,母親病弱,根本沒有教她任何管理饋的知識。沈父一去,她也接受不了打擊,一下子病倒了。
外祖母家聽到這件事,特地將她到京都養病,甚至跟沈家族長打了招呼,沈容和以後由外祖母家教導,將來爲她相看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