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心理再如何成熟,沐斯年也只是個孩子。他表現的也許毫不在乎,甚至冰冷,但這不過是他試圖僞裝,保護自己的外殼。
蘇葵卻偏要敲碎他的這層殼子,讓他面對殘酷的現實。
世界歧視殘疾人的有很多,但自己,不可以看不起自己。
沐斯年聽到這句話一愣,反應過來便快速拒絕,“我不去!”
“于飛飛,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他從學的第一天起,從來沒有去過學校。除了教室,是家裡、醫院,三點一線。
沒有接觸過多的人,形單影隻,有時候,便不會感覺到旁人對他的排斥。
“怕什麼?”蘇葵挑眉,“你當我多管閒事好了,沐斯年,問問自己,你在怕什麼?嗯?”
怕什麼?
怕——
這個詞直接戳入他的內心,胸口都在鈍痛。那些童言稚語,一聲聲清脆如童謠似得,又在他腦海裡響起。
“死瘸子!死瘸子!”
“你走開,我們纔不要跟死瘸子玩兒!”
“哈哈,站不起來了吧!”
“你爬呀,爬起來我們跟你玩兒,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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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充滿惡意的話,被從那些天真懵懂的孩子嘴巴里說出來,卻不知道,成了他一生的噩夢起源。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人,原來是那麼懷揣惡意的動物。
“不——”
他的聲音有絲絲不穩,嘴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呼吸急促,“放開我,我要回教室。”
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以爲對方會堅持這個做法,沒想到,蘇葵卻從善如流的鬆開雙手,並且爲他開了扶手的控制按鈕,道:“走吧,你想走走,當我今兒犯賤成了吧?”
想做一回聖母,某人還不領情。
果然,還是做個惡霸,逍遙自在。
她雙手環胸,小臉崩的緊緊的,眼神冷漠。沐斯年走了一段距離,無意回頭看她,愣住。
女孩的眼神,再次回到了他曾經無疑間看到的時候,渾身是刺,頭頂和煦的陽光,也無法融化她身的戾氣。
剛剛笑的那麼肆意,彷彿陽光都揉碎進她漂亮的眼睛裡的女孩,好像不經意間,被他打碎了。
手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按了停止鍵。兩人默默的僵持着,蘇葵見他不說話,擡腳便走。
什麼課,出去打遊戲都在這兒做聖母來得暢快。
沐斯年眼睜睜的看着她轉身,毫不猶豫的拽着書包,朝學校大門口走,愣愣的問,“你去哪兒。”
“吧,。”蘇葵頭也不回的揮揮手,簡短回答。
她步子邁得很大,很快距離沐斯年很遠,沐斯年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一句話脫口而出,“不去食堂了?”
一句話,成功讓蘇葵頓住腳步。
她回頭,似笑非笑的盯着沐斯年,眼神彷彿可以透視似得,直看的沐斯年覺得自己臉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不自在的移開目光,躲過她的視線。
“去啊,怎麼不去。”
蘇葵走回來,把書包往他懷裡一甩,“給我抱着,姐今天帶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