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做過的任務很多,多的有的時候,她都忘記了人的本性該是什麼,是她有體會過母親的愛,可是像現在這樣明顯,她還是第一次,所以雖然只是剛出生,她還只是個嬰兒,卻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那種震撼,模糊着,伸出那小小的手,努力想抓向那給予了她生命的母親!
人家孩子哭泣的時候,都是哇哇的,可安清卻因爲心裡存着這份對母親的感念,張口就用帶了幾分哭腔的聲音喊了一聲:“媽……”
秀珍娘聽到這個聲音,用力地拍着已經昏死過去的秀珍,喊道:“閨女,閨女你聽聽孩子知道你,她喊媽了,她喊媽了!”
之前捱了那麼多打,之後又拼盡全身的力氣來生這個孩子,幾乎是用了所有生的機會來換安清一條命,這秀珍娘知道,安清知道,可是她們誰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或者說誰也不願意接收這個答案!
“好孩子,你睜開眼睛,你睜開眼睛吧,孩子生下來了,她是你豁出命生下來的,她出生就叫媽,你可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們啊……”此時此刻說是字字血,聲聲淚也不爲過,那赤腳醫生母子,還有小三子來的時候,正聽到這一聲聲幾乎能把人的心喊碎的哭喊,正看到那一地的血污,還有秀珍娘和安清的絕望……
那被小三子背在背上的老太太都沒用小三子將她放下來,一個高自己蹦下來了,她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拍大腿喊道:“造孽啊,還等什麼,還不過來救人!
秀珍啊,秀珍你醒醒,大娘來了,大娘一定救活你!你得好好活着,你生了一個好孩子,你得帶大你的孩子,你得對得起你娘,你娘一輩子不容易啊!”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背抹着眼角處不停淌出來的眼淚!
這些年這赤腳醫生的娘見慣了生死,能讓她流淚到這種地步的事情,屬實已經沒有了,可今天她的眼淚就像是擦不幹一樣!
“你得活着,你得看壞人得報應,你得看孩子長大啊!”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從那邊打開藥箱子的赤腳醫生要東西,她的手一直沒停,一直忙着給秀珍處理,可那些秀珍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她是處理了這邊,那邊還流血……
“孩子,你叫兩聲吧,叫住你娘,你娘爲了生你,那是豁出了一條命,你使勁叫,讓你娘知道,你在這裡,她心裡有了掛記,也許就能活下來!”老太太看着秀珍那越來越虛弱的脈搏,拍了拍安清的襁褓,聲音哽咽地喊道。
安清不是真正的小孩,她是能聽懂話的,聽了老太太這話,她虛弱地哽哽了兩聲,就努力扯着脖子喊道:“媽,媽……”這是如今安清努力下,唯一能喊出的字,她奮力地叫着,可這叫聲卻是讓聽着的人只想流眼淚。
赤腳醫生聽了安清這叫聲,雖然是個男人,可是那眼淚還是噼裡啪啦地往下掉,直把鼻子上的眼鏡都弄花了,只能不停地用衣角去擦,可是這邊擦乾了,那邊就淌下來了,如何能擦乾,就是連小三子那也是眼淚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