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粉紅色的肉蟲從天照公主小小的手臂上鑽出來。
看到這裡,唐歌哪裡還想不明白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天照公主身上。
蠱術!
只有蠱術纔有可能在鬼神不存在於一片天地時,對人體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改變。比如從天照公主手臂上鑽出來的粉紅色肉蟲,明明要破皮而出,爲什麼沒有在手臂上留下一個洞,而是像血液融入天照公主身體裡一樣,想流到哪裡就能流到哪裡,甚至蠱蟲比人身體裡的血液還自由,因爲這條蟲子能爬出人體外,血液卻不能隨心所欲地流出來。
粉紅色的肉蟲從天照公主體內爬出來後,唐歌發現天照公主的身上出現了一層淡粉色的光。她猜測,這層光和粉紅色的蠱蟲有關。果然,粉紅色光出現後,就有宮人進來請示天照公主。
天照公主雙目無神,神情呆滯,像極了一臺機器。唐歌看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僵硬的句子從她的嘴裡吐出來。唐歌沒漏聽一個字:招溫煦爲駙馬,爲田氏江山延福千載。
誰能想到,所謂神諭竟是一種蠱蟲搞出來的鬼。粉紅色肉蟲的名字唐歌並不清楚,但是從蠱蟲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判斷,唐歌猜測這條肉蟲以屍體爲生,將它稱爲食屍蠱蟲。
萬物之中,人屍最毒。唐歌對蠱術涉獵不多,但是知道,養一條蠱蟲出來,肯定要給它喂最毒的東西,所以這條蠱蟲最好用人肉餵養。蠱蟲在宿主體內,會散發出自身的味道,所以唐歌纔會在天照公主體內聞到一股行將就木的味道。人死爲屍,會散發出屍體的腐臭味,蠱蟲以屍體爲食,身上充斥着死亡的味道,但是蟲子本身不是死物,纔會發出人死亡前那種腐朽的味道。
粉紅色的肉蟲出來後,唐歌沒敢移動一步。蠱蟲比人類的感覺強上很多,看這條蟲移動的速度,一點也不慢,唐歌不想被它纏上。還好她因爲安全起見,身上貼了好幾張隱息符,沒有氣息傳出來。食屍蠱蟲從她身邊經過時,只是略微停留了一下,就爬向擺在桌案上的青銅香爐中。
這個香爐,唐歌曾經檢查過,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現在蠱蟲鑽進去以後,只在一開始有蠱蟲自身的氣息傳出來,不過片刻時間,那氣味就被香爐中的香完全蓋住。蠱蟲的味道消失後,眼神空洞的天照公主慢慢清醒過來,又恢復成唐歌昨天看到的樣子。這時,貼身伺候天照公主的宮女從香爐上收回目光,面帶微笑恭敬地伺候天照公主梳洗。
蠱蟲寄身後,天照公主身上有一股子臭味,宮女伺候天照公主沐浴時,唐歌看見她往水裡倒了幾滴藥水。從浴桶裡出來後,天照公主身上的味道不剩一點。
一切結束後,這名宮女撤去擺在宮門外的陣法。
難怪,天照公主接收神諭的辦法從來沒人看見過。在門外擺上陣法,不懂陣法的人只會被困在外面,即便有人進來了,有感知力敏銳的蠱蟲在,想要活着離開也難。除非像唐歌這樣,既能隱身,又能隱去全身氣息。
從明星臺出來,唐歌出皇宮大門後直奔溫家,將她在宮裡看到的事情稍作更改轉告溫煦。之後溫煦要怎麼做,就不是她能管的。想必溫煦一定不會樂意娶一個身體被人用蠱蟲控制的妻子,必然要將這門婚事推掉。
三天後,宮裡傳來天照公主沒了的消息。隨着天照公主的離世,一起被封的還有明星臺。曾經伺候過天照公主的宮女都被秘密處死。發生在明星臺的事情,全都被唐歌安放在明星臺的水鏡記錄下來,傳到唐歌面前,包括貼身伺候天照公主的宮女驅使蠱蟲殺了一干侍衛的事。不過,那名宮女終因事情暴露,讓聖上大怒,命侍衛將其當場射殺。
隨後,侍衛在明星臺底下的密室中搜到十多具女屍,全都是這幾年來宮裡莫名失蹤的宮女。聖上知道實情後怒不可遏,但是天照公主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了,否則皇家顏面無存。哪怕秘密處死了天照公主,還得爲她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厚葬皇陵。
至於天照公主到底是主動欺瞞聖上,還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已經無人去深思。她利用神諭欺瞞君父,惡不可赦,當死。
從這件事裡,唐歌看到了溫煦的心狠手辣。十分慶幸,當初她在莊子裡得罪溫煦後,沒被他滅口。不過,就算她當初知道溫煦真正的一面,唐歌也會毫不猶豫地貼上來,誰讓溫煦是她這次任務的攻略對象。
解決完天照公主的事情後,唐歌已經沒了理由繼續住在溫家,自然要回唐家。這一次,溫煦親自登唐家的門,將唐歌送到威遠將軍府上。唐母一早接到溫家送來的消息,說溫煦會登門拜訪,一大早起來盛裝打扮,比進宮朝拜還要正式。
唐歌回到唐家,在家裡見到笑容滿面,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十歲的唐母時,嘴角抽了抽。
隨後,溫煦受到了唐母地熱情招待,唐歌則被丟在一旁,好像透明人。這種見怪不怪的場景,唐歌一點都不在意,她乖乖地坐在一旁當隱形人,時不時吃一個小點心。如果她在客人面前,尤其當這個客人是溫煦時,要表現得不好,讓唐母覺得丟臉,回家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所以,她老實得很,表現得比關在籠子裡的寵物兔子還老實。
溫煦和唐母說話時,眼底餘光一直落在唐歌身上。唐歌在唐母面前的做派,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一個人,也有溫馴如小綿羊的時候,實在難得。
唐母能將偌大個將軍府打理好,自然不是個糊塗人,她雖喜歡溫煦,想讓溫煦做她的女婿,卻從沒將溫煦和小女兒往一塊湊的想法。俊朗還需美女配,如溫煦這般翩翩兒郎,就得像她的大女兒唐雯那樣的大美人來配。結果唐母幾次將話題往坐在一旁的唐雯身上帶,溫煦都不接茬,唐母有些挫敗。
溫煦一離開,沒將大女兒推銷出去的唐母一臉不爽快,看到唐歌就想起溫煦誇唐歌活潑,火一竄就上來了。次女的調皮搗蛋就是唐母心頭的一根刺。
一種不詳的預兆倏的涌上唐歌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