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哭包小太后(23)
林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外頭的天色大亮,內室只有幾個宮女守着。
她動了動胳膊,只感覺有一陣拉扯感,不痛,但覺得怪怪的。想到內室這麼多人,她趕緊補了一聲“嘶”,抽氣的疼痛感。
聽見動靜的宮女趕忙走了過來,見狀,兩人過來幫忙攙扶,一人則是跑了出去通傳。
得告訴皇上,太后迎來了。也得把太醫叫過來,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太后娘娘,您失血過多,如今先歇着,有什麼事交給奴婢去做就行了。”兩人將她攙扶着坐起,順便在身後墊了好幾個軟墊,讓她靠着,有個着力點。
林顏被當成了瓷娃娃,但確實,受了這麼重的傷,得細心呵護着。
感受了一番,肩膀的疼痛她只能感覺到木木的,而且好像還有點麻麻的。這是痛久了,所以才麻痹了?
雖說她感官上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她的額頭上全是細汗,臉色也不太好看。
任誰見了,都不會覺得她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取銅鏡來。”她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樣子。
宮女有這些爲難,不知道該不該去做,但是見她態度堅持,只能嘆了口氣,轉身去拿了。
拋光打磨的噌亮的銅鏡,清清楚楚的倒映着此時某個女子的容貌。依舊是容貌不凡,即便是帶着病態,也是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
只是那張脣,不是帶着硃砂色,而像吃了好幾斤桑葚一樣,染黑了顏色。
“我這……”林顏情不自禁的伸出並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的撫摸在自己的脣上。腦海裡瘋狂的給小八扣問號,這一覺醒來,她黑化了?
小八無奈的說:“你這是中毒了。”
“中毒?什麼毒?我不會死吧?”這要是死了,任務怎麼辦?倒帶重來?
前三個位面好端端的,走的穩穩當當,這個位面一直就坎坎坷坷,故意跟她過不去吧?
她心裡跟小八抱怨着,面上的表情卻是很沉重,還帶着幾分不耐煩。就像是隨時都能發出怒火,呵斥周圍的人一番。
兩個宮女見狀,忙安慰道:“太后娘娘,皇上已經吩咐太醫們治療您的傷勢,所以您不要太過擔憂。太醫們會解決的,太后娘娘一定會平平安安。”
不管在什麼時候,說好話肯定沒錯。
林顏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銅鏡,又揉了揉眉心。
“皇上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雖然知道他並沒有事,但也只是例行詢問一下。
“回太后,皇上並無大礙,今早來看過一次,見您還未甦醒,便走了。不過他曾吩咐奴婢,若是見您醒來,必須前去通傳。”
要說皇上和太后的感情有多好,其實並沒有。畢竟兩個人也沒有什麼交集,平時的互動也是很正常,並沒有越界。
但說他們關係不好,又不像。皇上那個脾氣,早在宮變的時候,已經把當初還是后妃的小太后給送去皇陵陪葬了。但是他沒有,反而升了太后,還給了鳳印。
兩人的年紀相差並不大,確實小的一方成了太后,也就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誰也搞不懂皇上做這些事情的意義是什麼,但誰也不知道,他做這些完全是沒有什麼意義。
說的難聽一些,就是閒的。
而隱秘一點的,就是他看着對方那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居然會心生不忍。不過這些,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林顏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到外頭大總管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霎時間,兩個宮女趕忙在一側跪了下去,頭垂的很低,根本就不敢直視聖顏。直視聖顏,那叫大不敬,輕者打板子,重者杖斃。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因爲人家皇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她們兩個。
夏景晏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臉色蒼白的一張小臉上,帶着一張突兀的黑脣。她的額角冒着細密的冷汗,神色淡淡的,看起來像是雲淡風輕,但實際應該忍耐着那股疼痛許久了。
“都下去吧,叫太醫過來。”
“是。”
他擡腳來到了牀邊,坐下,看向她的神情帶着複雜。
“你……爲何要救朕?”他當時完全能夠躲開的。也不需要有人救她。
只是她那下意識的行爲,讓他的心裡還是浮起了一絲波瀾。
林顏抿着脣,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不安的扣着被子,隨後聽她悶悶的開口,“因爲這世間,唯有你對我好了。”
不是因爲身份,而是看她可憐,所以給予的善意。
柳嬤嬤是好,但如果她不是太后,她們兩個註定不會有什麼交集。所以對她好的前提是,她是太后。
夏景晏對她好,根本就不會顧忌她是不是太后。看她可憐也是一種施捨,但誰又能知道,身處黑暗的人,祈求的怎麼就不是這點施捨呢?
或許其他人看來,這種施捨有損尊嚴。可對於那些在黑暗中掙扎着想要逃離的人來說,這是光。也是救贖。
夏景晏的神色更復雜了,他自己都是深陷泥沼,也想有人可以拉他一把。可如今對方卻告訴他,他成了對方的救贖。
挺可笑的,心裡卻又有一點隱秘的歡喜?
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她的話。
也好在,她似乎也並不糾結這個事情,而是換了個話題。
“皇上抓住行刺的人了?可有查出幕後黑手?”
“那刺客死了。”夏景晏避重就輕的回答,“傷口可還疼?”
林顏微微一愣,隨後強忍着淚水,搖了搖頭,“不疼,一點都不疼。”
“都已經疼的開始說胡話了,還不疼?”
“我……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什麼呢?習慣自己無人被關心而已,至於對方會理解成什麼樣,那就不是她能改變的了。
落在夏景晏的耳朵裡,自然就成了她這些年被欺負的很,所以才習慣了這種疼痛。
“你……唉!”本來是該說她爛泥扶不上牆的,被欺負成那樣居然都沒個還手的能力。
但是一想到她只是一個孤立無援的女子,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想當然了。
氣氛有些尷尬,恰巧這時太醫來了,便緩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