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僕一面把姬召迎進門,一面對姬召道:“幸而主家慈悲,我女兒已經出了門子,今日少爺回來,必要叫她明兒來磕頭,我那老伴兒早幾年就老了,如今我一個人守在這裡,得虧還能等到主家回來。”
姬召聽着老僕絮絮叨叨的說着,雖然沒回應,臉上神色卻也緩和了不少,當年楚楚在家,這老僕也時常這樣唸叨,有時是楚楚忘了添衣裳,有時是冷天飲涼茶。那是楚楚難得的活潑時候。
“我會在家住上一陣,明兒韓景年可能要過來,您叫他自己進來就行,也不必給他倒茶。”
“少爺還是這個脾氣,”那老僕笑眯了眼,身上暮氣沉沉,卻還是因爲姬召的到來而有了幾分喜意,“若是小姐在,定要說您的,韓院長如今也不是往日身份了,少爺哪能一杯茶水都不招待人家。”
姬召卻沒理會,像以前一樣,只做不聽,因爲姬召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老僕該做的事情還是會做的。
只是方纔老僕提到了楚楚,讓他一時有些酸楚,舊人舊景,總是感觸頗深。
這邊宅子的人都不知道楚楚姬召的真實身份,只以爲他們是過來求學的貴人,才大手筆的在這裡買了屋子。
對只有姬召一個人回來這件事,老僕也接受良好,在她看來,楚楚年紀到了,應當已經出嫁了,只姬召一人回來,也是正常的。
姬召讓老僕自己下去歇息,他也沒回以前的房間,而是徑直去了楚楚的屋子。
那老僕很有幾分忠心,即便楚楚姬召兩人走了多年,也日日打掃着,如今姬召突然回來,也能看見處處乾淨的屋子。
姬召心中滿意,慢慢看去,發現桌上一紙一墨一筆都是原先模樣,只是書本和桌上的紙張都微微發黃,顯然是已經放了很久不曾有人動過了,屋子裡的帳幔自然是收起來的。
姬召慢慢向前走着,恍然間就好像看見了楚楚在自己眼前作畫,見他來了,便擡頭對他一笑,然後招手叫他過去,到身邊一起觀摩。姬召慢慢濡溼了眼眶,最後還是走了出去,親手關上了門。
次日一早,得了消息的老僕的女兒,也就是楚楚當年的貼身丫鬟,已經早早過來拜見了,也好在她來,纔不至於在招待韓家人的時候忙亂,因爲來的不止是韓景年、韓思思兩個,還有韓夫人和韓家的兩個公子。
姬召皺着眉頭讓丫鬟上了茶水,只看着韓景年道:“若不是看在嫂夫人和孩子們的面子上,我這裡是沒你的茶水喝的。”
顯然韓夫人和孩子們也是頭回見姬召,正拘禮呢,卻不妨姬召直接對着韓景年這麼來了一句,幾人面面相覷,卻都沒做聲。
“孩子們都在呢,你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近些年越發古板的韓景年,在面對姬召的時候,竟露出了些許難得的無奈神色,但在韓家人看來,韓景年其實是有些開心的,因爲就連他們也很少見到韓景年這樣輕鬆放肆的說話,就連在老韓院長夫婦面前都很難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