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聽到楚楚前面幾句,那個女鬼眼睛裡的神色一點點黯淡了下去,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立刻亮了起來,滿是驚喜的看着楚楚。
“多謝大人,”女鬼忙道,“奴名林雪兒,被嫌貧愛富的丈夫所殺,求大人幫奴報仇。”
“哦,”楚楚關了窗,坐到了榻上,用榻上的小薄毯子蓋住了自己的膝蓋,“我幫你,能有什麼好處?你該不會以爲,你說了求我,我就一定能幫你的吧。”
林雪兒一愣,臉上顯出幾分無措,她咬了咬嘴脣,狠心道:“大人明鑑,奴身無長物,也沒甚本事,若大人不嫌棄,奴願一直追隨大人,爲大人做任何事,只求大人、求大人……”
“只光顧着求我,可沒什麼用,”楚楚道,“我這個人愛聽故事,你這故事要是講得好,說不定我就高興了。”
林雪兒雖然軟了一些,卻也不是個傻的,立刻聽明白了楚楚話裡的意思,雖然楚楚沒有立刻答應下林雪兒,但她願意聽林雪兒的故事,就證明她已經被打動了。
林雪兒忙對楚楚講了起來。
“大人今日應當見到了劉小姐和她的夫婿顏子誠,”林雪兒冷着臉道,“那顏子誠本是我的丈夫。”
林雪兒見楚楚並沒說話,便從頭說起:“奴原本是一農家女兒,因生得漂亮,爹孃擔心奴會招來災禍,便很少叫奴出門,即便是出去,也一定要戴上面紗。但有一日,村裡有一個路過趕考的書生,向我家討碗水喝,那書生便是顏子誠。奴那時不妨家中有外人在,便不小心被他瞧了去。不久之後,顏子誠就請了媒人上門。奴爹孃打聽過,顏子誠家中條件不好,本不大樂意,豈料後來顏子誠竟考中了童生,又在奴家大獻殷勤,奴父母覺得他爲人不錯,又對奴真心,還是童生,以後再往上考也並非不可能,說不得家裡以後還能出個秀才娘子,便將奴嫁給了他。”
“原先奴嫁給他之後,也很是過了一段安穩日子,他也的確對奴極好,奴旁的沒什麼長處,便只有努力在生活上頭好好照顧好他。只是奴身爲女子,總是較男子更加敏感的,”林雪兒的臉上顯出些許陰翳,“顏子誠家中窮得幾乎揭不開鍋,奴只好慢慢典當了自己的嫁妝去描補,可是很快,嫁妝都當得差不多了,顏子誠又不事生產,奴曾和父母說過這些,可他們卻都認爲顏子誠是童生,以後是要做秀才老爺的,但事實上,顏子誠一次又一次的趕考,都以失敗而告終。”
“奴以前常聽說‘色衰而愛弛’,原本奴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奴身上,可是當奴努力的維持着家境,用刺繡維持着顏子誠的體面之時,他卻因爲奴面上漸起的風霜,和不如以往鮮嫩的容貌而開始對奴慢慢變了態度。”
林雪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面容也果然變得不如方纔美麗,而是染上了些許歲月的痕跡。要讓楚楚來說,這做姑娘和做媳婦當然是不一樣的。林雪兒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一個媳婦,可是偏偏她的丈夫卻是因爲她的容貌纔看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