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撫着嬰兒臉蛋的手一頓，他神色怔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玄清小聲的說:“大師兄……你會帶笑笑去看大夫的……對嗎？”
小小的孩子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如此的不確定，他知道笑笑就是大師兄的孩子，大師兄會救笑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爲什麼……他會有這麼大的恐慌呢？
過了許久許久，在玄清手痠了要抱不住笑笑時，方越終於接過了笑笑，把嬰兒抱在了懷裡。
他靜靜地看了笑笑好一會兒，俶然一笑，又如同他在許久之前一般，那個還會對小師弟微笑的大師兄，“我當然會帶着笑笑去看大夫，玄清……你要好好長大，等到七百年後，記得幫我照顧好風光，我還會回來的，回到這個玄門。”
隨着他最後一字落下，風再起，太陽的光芒重新灑落下來，在這滿目血地之中，只餘一個五歲的孩子。
他所有熟識的人，都不在了。
“我撿起了寒淵劍，被曾經受過玄門恩惠的人撫養長大，玄門的藏書閣還在，我的悟性雖比不上大師兄，但每日勤加苦練，還是能追上曾經大師兄的一點點步伐，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只有我還活着，對於當日的真相，我也不曾與人提及，隨後，我花了五百年的時間讓玄門重複往日的風采，也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在江南首富夏家，尋到了一個叫風光的女孩。”
風光愣了會兒，“那個人……就是我。”
“不錯。”玄清子嘆了口氣，“找你可不簡單，也不知花費了我多少人力物力，當年，我並不確定那個六歲的女孩就是我在七百年前遇到的人，我只是以爲，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但你天資聰穎，我便還是收你爲徒，把你帶回了玄門，直至……你年歲漸長，這張臉，竟與我記憶中的一般無二，我便知道了，你是會回到過去之人。”
所以，他纔會時常看着她露出或是嘆息，或是惆悵的沉重目光。
“師父……”風光吸吸鼻子，面對這個真心疼愛自己的長輩，她竟在不覺間紅了眼眶，“你……你恨他嗎？畢竟……畢竟他殺了那麼多玄門的人……”
“風光，你還記得在你入門的第一天，爲師對你說的話是什麼嗎？”
風光擦擦眼角，“世間一切，皆有因果報應，所以要保持初心，不能違背道義，行不能爲之事。”
玄清子欣慰的說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師尊因爲妒忌之心有了魔障，我那些師兄們爲了掌門之位而起了殺心，他們步步緊逼，終究是把一個大道無私的人，逼得入了鬼道，乃至最後遭了反噬，風光，你說，是他殺人有錯，還是逼他殺人的人有錯呢？再說了，風光也不願爲師去恨那個人吧？”
“師父……”風光撲倒在老人的懷抱裡，抽抽搭搭的道:“你怎麼……怎麼就這麼好呢？”
玄清以往都被弟子私下裡吐槽不管事，其實他心性豁達，已經到了非常人一般的存在，對於商白梓和風光來說，他就是一個最值得尊敬的長輩。
想想一木，又想想玄清子……風光真是慶幸自己的師父是玄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