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奧利維亞還是第一次,看到修女這麼難看的臉色。
當即被嚇的傻在了原地。
嬰淺拽着他的衣服角,將奧利維亞扯到了身後,然後昂頭向着修女笑了笑。
“修女,奧利維亞看我一直沒回去,纔過來找我的。”
澄澈的黑眸撞上滿懷怒意的目光。
不僅沒能平復燎原的烈火。
反而讓修女,更加的厭惡起嬰淺來。
“又是你。”
她上前一步。
龐大的身軀落下如同山巒般的影子。
體型差距實在太大。
在無法反抗的力量面前,嬰淺甚至有短暫的呼吸困難。
而奧利維亞,更是已經眼淚都要冒出來,更別說是講話了。
“自從你來了之後,做錯了多少事,惹出了這麼些的麻煩,居然還敢再犯?”
修女深吸一口氣,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架。
在她對嬰淺說出懲罰前。
愛德華先一步開口:
“嬰淺,你跟我過來,奧利維亞就回去睡午覺,之後記得要乖一點,聽修女的話,知不知道?”
他明顯的維護,讓修女漆黑的面容,瞬間落下一片更加陰沉的影子。
嬰淺注意到。
在愛德華說完了話後。
修女望向他的眼神,都帶了點惡狠狠的味道。
彷彿是在警告他,不準多管閒事似的。
但愛德華壓了壓額角,脣角蕩起一抹苦笑,還是向着嬰淺招了招手。
“走吧。”
嬰淺連忙跟上去。
但修女冰冷的視線,一直追在她的身後,直到離開了餐廳才罷休。
走出一段距離,愛德華嘆了口氣,主動開口說:
“抱歉,嚇到你了嗎?修女的脾氣是不太好。”
倒是沒想到,會在他的口裡聽到這番致歉。
嬰淺裝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忽然委屈起似的,抿緊了嘴脣,小聲說:
“修女很兇...”
看她眸底噙了水汽。
愛德華頓時有些慌張。
他蹲下身,從懷裡摸出手帕,輕輕壓在了嬰淺的眼尾,又低聲哄着說:
“但她是一個好人,而且她是因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纔將一切獻給了上帝,又主動前來孤兒院工作。我經常不在院裡,她一直都將孩子們照顧的很好。”
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愛德華低低嘆了口氣。
沒有繼續和嬰淺這個小朋友,說太多有關修女的事情,他勾起脣角,嗓音越發低沉悅耳:
“我替修女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她,好嗎?”
嬰淺盯着愛德華俊美的面容。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既長得好看,心腸又善良。
不僅願意自己出去打工賺錢養孤兒院,回來還要替脾氣暴躁的員工認錯道歉的老闆?
要不是愛德華真就是活佛轉世。
就是有貓膩!
但相處這一段時間下來,比起愛德華,還是修女更加奇怪一點。
與其說到孤兒院工作,是爲了離世的孩子,倒不如更像是滿足她自己的控制慾。
嬰淺在心裡琢磨着念頭,臉上卻還是一副乖巧可愛的表情。
“嗯,我原諒修女啦!”
雙手背在身後,她歪着頭,笑容甜膩膩的發齁。
愛德華這才鬆了口氣,在嬰淺頭上拍了拍,他笑着誇讚:
“上帝會保佑好孩子的。”
他忽然攤開手。
掌心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塊糖果。
愛德華注視着嬰淺的雙眼,眸底盡是暖意。
“這是獎勵,給懂得體諒的小天使。”
即使嬰淺只套着個娃娃的殼子。
也不得不承認。
愛德華屬實很會哄小朋友。
嬰淺接過了糖果,對他笑得更加熱情。
“謝謝院長,我以後也會當個乖孩子的!”
她本以爲到了這裡。
對話就已經可以結束。
正好能吃飽喝足回去補一覺,好應對晚上的禁閉。
但愛德華站起身,忽然又問了句:
“那嬰淺喜歡今天來的客人嗎?”
嬰淺一怔。
沒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
只能裝作懵懂無知,歪着腦袋問:
“是說克萊爾夫人嗎?她很漂亮,也很有氣質,是個大美人呢!”
和愛德華的身高差距太大。
他這一起身。
俊美的面容被牆壁落下的陰影遮擋住。
讓嬰淺看不見他的神情。
只能聽到愛德華略帶幾分無奈的嗓音響起。
“克萊爾夫婦是傳統貴族,還有世代傳承的爵位,如果能被他們領養的話,可以獲得很優渥的生活,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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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陷入沉默當中。
過了一小會兒。
纔有些悲傷似的繼續說:
“如果可能的話,我非常願意把你們都養大,看着你們擁有自己的生活,再結婚生子,就像我父親所做的那樣,但是...”
愛德華撐着額頭。
這個以一己之力支撐起整間孤兒院的男人。
第一次在嬰淺的面前,露出了疲憊不堪的模樣。
雖然只有短短几秒鐘不到。
愛德華又艱難地勾起了脣角,安撫似的說:
“如果能和克萊爾夫人成爲一家人的話,她會給你買很多漂亮裙子的,你身體不太好,她也可以爲你找最好的醫院,而不像是我,連請醫生的錢都拿不出來。”
“我很喜歡這裡。”
嬰淺盯着他脣角苦澀的弧度,明白了這番談話的意圖。
看來。
這所孤兒院的經濟狀況。
真的已經差到不得了。
不過也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愛德華有哪裡能扛得起,這麼多孩子的命運。
他自己都快被壓垮。
“但我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下次克萊爾夫人再來的時候,對她表現的熱情一點吧。”
愛德華彎下腰。
指尖蹭過嬰淺的臉。
他的眼裡瞬間盈滿了心疼。
“比我帶你回來的時候,瘦了很多。”
飢一頓飽一頓,能胖起來就怪了。
嬰淺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好像感到了難過似的,沒有去應愛德華的話。
他也沒有再說下去,後退一步,溫柔地告了別:
“回去吧,要是有什麼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或者修女,千萬不要自己忍着。”
“再見,院長。”
嬰淺走到毫不猶豫。
只在離開將要離開這條走廊時,纔回頭看了愛德華一眼。
他仍然站在原地。
腰微微佝僂着。
呼吸急促,以至於胸膛起伏的厲害。
愛德華眼眸緊閉。
好像正在忍受什麼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