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洪燁怎能察覺不到夏侯璟的敵意。
這十七皇子瞧着溫潤和善,但當有人一湊近嬰淺,他就好像被侵入到了領地的野獸一般。
那雙眼裡,只剩下一片兇戾。
“我並無他意,只是過來打個招呼罷了。”
呼延洪燁從夏侯璟的身上,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危機感。
是警告。
他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覬覦了不屬於他的珍寶。
自然要受到主人的敵視。
呼延洪燁眼眸微眯,眼底有晦暗的光流轉而過。
他倒是頗爲好奇。
這夏侯璟,對着嬰淺,是不是太在意了些?
皇家的姐弟之間,會有如此親厚?
他看着嬰淺的眼神,不像是親人。
倒像是一個男人,在瞧着自己心尖上的女人。
呼延洪燁若有所思的看了嬰淺一眼。
她分明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神情豔麗又熱烈。
眉眼飛揚之間的情態,比草原上的灼灼烈日,還要來的耀目幾分。
連呼延洪烈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和草原上的女子截然不同。
既不火熱,也無赤誠。
但就是那帶着幾分慵懶隨性的模樣,讓呼延洪烈頗感興味。
他對嬰淺很是好奇。
但她的身邊,守着一個夏侯璟。
旁人連看過去一眼的資格,都被他剝奪。
“三王子!”
見呼延洪烈仍在盯着嬰淺,夏侯璟眉頭皺的更緊,再次開口,他的聲音當中已經多出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這是他的皇姐。
他最爲重要,也是唯一在意的人。
除了他之前,這世上,誰都沒資格站在嬰淺的身邊。
更莫說,是用如此直白的目光盯着她。
呼延洪燁瞧着嬰淺的時間,確實是有些長了,連他自己都是後知後覺,纔回過神來。
她的身上,帶着魔魅而又奇妙的吸引力。
讓他的視線,一落過去,就如同黏住一般,再難掙脫開來。
但夏侯璟此時已經有了敵意。
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越發的不善。
呼延洪燁也沒想在此時,得罪這個十七皇子。
他頗爲識趣,向後退了半步,笑道:
“那我便先告辭了,小公主。”
“不送。”
嬰淺眼也不擡,隨意揮了揮手。
她吃的開心。
難得有了好胃口,夏侯璟又讓人給她片了最好的羊腿肉。
嬰淺實在是撐得慌。
離了席後,半天都沒能睡着,乾脆起了身,打算出去走走。
望秋和憐碧都已睡下。
她也沒喚她們,獨自一人悄悄出了營帳。
草原風冷。
伴着淡淡的清香氣。
嬰淺頓時又精神了不少。
時辰已經不早了。
四周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方纔在宴席上,衆人都飲了不少的酒。
此刻就連巡邏的守衛,都在偷偷打着哈欠。
她繞過守衛,隨意尋了個方向。
嬰淺本沒打算走多遠。
但纔剛剛走出營帳,耳畔便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響。
這是..被發現了?
她回過頭,讓掠過的草葉迷了眼,等再次擡眸去看,身前已是多了一匹紅鬃烈馬。
馬背上的男子拽緊繮繩,衝着着嬰淺勾起脣角,道:
“這麼晚了,小公主是要去哪?”
“睡不着,打算走走。”嬰淺後退半步,揚起眉,“倒是三王子,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巡邏,可是夠辛苦的了。”
“哪裡。”
呼延洪燁翻身下馬,走在嬰淺身前,眸光自她周遭掃過一圈,道:
“難得,那十七皇子,居然沒跟在你身邊。”
“你倒是對我皇弟很關心啊。”
嬰淺並不想跟他多說。
心裡頭唸叨着,這呼延洪燁怎麼如此囉嗦。
她可不想大半夜的,跟他在這裡聊什麼家長裡短。
只想到處逛逛,消化掉了肚子裡的肉,然後回去好好睡覺。
嬰淺擺明了不想多聊。
冷淡和拒絕,都是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了。
但呼延洪燁卻好像看不出來一般。
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口中還道:
“這附近確實有幾分景緻,稍有些特殊,應是你們京城裡頭看不見的。要不要,我帶公主去逛一逛?”
“不去。”嬰淺斜着眼瞄他,道:“我們孤男寡女的,在這說兩句,已經要被人非議了,若是再遠走,讓人看見了,三王子怕也是有麻煩吧?”
她找的理由頗爲正當。
只是語氣比方纔更加冷淡,心裡面已經隱隱有了些不耐煩。
呼延洪燁仍是笑,眼神當中卻多了幾分深意。
“草原上,可沒有這些規矩,再說了我等若是問心無愧,還哪裡用顧及旁人的眼光。”
他解下腰間掛着的水囊,擰開封口,便有酒香氣撲鼻而來。
痛飲一口,呼延洪燁面上浮起一抹淡紅,他眯着眼,瞧着嬰淺,啞聲道:
“還想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喝一杯,不知今日今時,能否有這個機會?”
喝酒?
好像還不賴。
嬰淺笑了。
她從呼延洪燁的手裡接過水囊,仰頭喝下一口。
這酒頗爲烈。
一入喉,便化作了一股滾燙的熱流。
像是一團在肺腑當中,燃燒起來的火。
嬰淺長出了口氣,只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
有夜風吹過。
卷在她鬢邊一縷黑髮。
掃過呼延洪燁的側頰,隱隱之間,他似是嗅到,從濃厚的酒香當中,有一抹淡香盈面。
是嬰淺的味道。
他從未嗅到過這種的香氣。
卻好聞的緊。
呼延洪燁下意識想要離她近些,但纔剛邁過一步,嬰淺已經放下了水囊,吐出口酒氣,笑道:
“好酒!”
她眼尾泛着一抹殷紅的媚色,仿是讓酒液侵過一般。
這副模樣,極是好看。
既是有着符合年紀的清純懵懂,眼裡又夾了幾分慵懶和媚態。
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直讓呼延洪燁,看的心尖發緊。
視線牢牢定在嬰淺的臉上。
那白皙的肌膚,於黑夜當中,也泛着瑩潤的柔光。
就像是草原,最美的月亮。
呼延洪燁喉結微動。
薄脣有些泛幹。
“你盯着我做什麼?”嬰淺遞迴了水囊,原本才生出幾分的睏倦,不僅讓烈酒驅散一空,反正越發精神了起來,“你說的地方,在哪?”
她忽生出了興致,呼延洪燁自然不會拒絕。
他脣角噙笑,柔聲道:
“我這就帶你過去,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