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
距歲數之宴,晃眼間,便是六年。
打宴席上大出了一次風頭,夏侯璟可謂是如日中天。
他本就是極爲出衆之人。
不管是智謀還是城府,都遠在一衆皇子之上。
只唯獨少了機遇。
但出現在了皇上面前,得了賞識後,他之後的路,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短短几年過去。
這皇宮裡頭,再無人敢去小看夏侯璟。
那些閒言碎語,也從明目張膽的譏諷在他面前,逐漸的流於地下。
而夏侯璟,也是搬出了那間狹小陰暗的院落。
終於得見天日。
憐碧站在院子口,往外探頭探腦的瞧着,連望秋走到她身邊,都沒注意着。
“看什麼呢?跑到這偷懶。”
耳畔有聲音忽然響起。
給憐碧嚇了一跳。
她忙回過頭,捂着胸口,一臉心有餘悸的瞪着望秋,不悅道:
“走路都沒個聲響,你要嚇死了個人了!”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不像你,偷偷摸摸。”望秋輕笑一聲,順着她的目光瞧向了院外,視線落到那給不遠處,正和人交談的俊美公子身上,她微微一怔,笑道:
“還以爲是什麼,又不是多新鮮的人,怎看的這般認真,莫不是動了春心了?”
“我哪有。”憐碧臉一紅,嗔道:“你竟是瞎說。”
“雖說殿下身份尊貴,不是我等能企及,但憑着和公主的關係,你若是動了心,日後也不是沒機會的。”
“你還說!”
看望秋還在調笑,憐碧有些惱了,給她肩上狠狠擰了一把,才道:
“我就是覺得,殿下好像有點不對勁。”
望秋吃了痛,也不跟着繼續打趣她了,又瞧過去一眼,道:
“有什麼不對勁的?”
“說不出來。”
憐碧從來不是個聰明的。
隱隱約約的直覺,也組不成連串的句子。
她探着頭,竭力跟着望秋解釋:
“你不覺着,殿下這幾年,變了不少嗎?和從前都不大一樣了。雖然在公主面前沒什麼變化,但是對着其他人...哎呦!”
她抓亂了頭髮,憋了半天,繼續道:
“我現在瞧着他,總覺着好像有點怕人似的。殿下長得好,人一直都和和氣氣,跟着公主,和旁人,都是在笑。可那笑,我就是覺着不一樣。”
憐碧支支吾吾了半天。
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沒大聽懂。
但望秋似乎是理解到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憐碧,心想着這妮子,雖瞧着不大機靈,但直覺卻是準的。
殿下跟着公主,豈止是不一樣那麼簡單。
簡直就要給心都挖出來了。
但他們可是姐弟。
望秋不敢深想。
也勸着憐碧,莫要繼續探究下去。
她正要開口,便見憐碧匆匆忙忙的站起了身,彎身道:
“殿下。”
望秋也跟着低了頭,道:
“見過殿下。”
夏侯璟微微頷首,目光打她們身上掠過,落到身後半敞的房門,眼底閃過一抹熱絡,他壓低了嗓音,輕聲問:
“皇姐呢?”
“在內室休息。”望秋偷瞥他一眼,道:“殿下還請稍等,奴婢這就去通報...”
“不用了。”
夏侯璟越過她們。
徑自走向了半敞的房門。
他脣角的笑容,隨着加快的步伐,一齊變得真誠了不少。
望秋輕嘆了一聲。
瞧着他的背影,眼中疑慮之色更重。
就是給這皇宮當中,沒有其他的關係密切親眷,因此纔跟着嬰淺粘了一些。
但就是孿生的姐弟兩個,都沒有這麼親近的。
他每日都要來走上一遭。
風雨無阻。
而瞧着嬰淺的眼神,似乎也在發生某種變化。
望秋看不懂。
卻本能的察覺到了一絲危機。
對嬰淺的寢殿,夏侯璟可謂是熟門熟路。
他進了內室,順手關好了房門。
一陣暖風拂過。
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夏侯璟心神一蕩。
他認的出來,這是隻屬於嬰淺的氣息。
腳步再一次加快。
就是距上次前來,還不過一日,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嬰淺了。
他的皇姐所在,纔是他的嚮往。
夏侯璟撩起紗簾。
窺見嬰淺的一角餘影,腳步才慢了下去。
她還睡着,半倚靠在窗前,白皙的臉裹在大紅色的的斗篷裡,卻絲毫沒給爭去半分豔色,反而淪爲了她眉眼之間神韻的襯托。
夏侯璟的眼神越發柔和。
他緩步走到嬰淺身邊,指尖掃過她的眉宇,觸及到了一處滑膩的肌膚,又猛地縮回了手。
少年的面頰籠上了一層薄紅。
指尖如同給烈火灼燒上了一般。
燙的厲害。
熱度又是久久不滅。
一路沿着手指,燒上了胸膛中央。
他的心跳的飛快。
目光如釘死了一般,牢牢定格在了嬰淺的臉上。
夏侯璟連眼都捨不得眨。
她的身上,好像帶有什麼魔力一般。
讓他如陷入到了沼澤一般。
越陷越深。
無法移開視線。
也永生不能脫身。
許是夏侯璟的目光太過炙熱,嬰淺給睡夢當中,都察覺到了一陣難安。
給某種危險覬覦着的感覺,實在是過於難以忽視。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瞧見了夏侯璟的臉。
“皇弟?”
“本不想打擾皇姐的。”夏侯璟自然的收回目光,面上又恢復了一片乖順的模樣,他幫嬰淺蓋好了斗篷,輕聲道:“我剛到,瞧見皇姐睡着,正想離開。”
嬰淺點點頭,並未多想。
她揉了揉還發蒙的眼睛,想去倒杯茶,但還沒等起身,茶杯已經給送到了手邊。
連溫度都是正正好好的。
夏侯璟實在是過於瞭解她了。
多年相處,甚至無需什麼話,一個動作,就能知曉到嬰淺的心意。
她自然的接過了茶杯,抿了口熱茶,舒緩了下乾渴的嗓子,道:
“剛從學堂回來?”
夏侯璟搖搖頭,幫她拭掉了脣角的水漬,聲音越發柔和。
“皇上要考教課業,去了御書房。”
“哦?”嬰淺這才提起來些興趣,好奇道:“怎着?那皇帝老爹,還突生這情趣了?”
她跟夏侯璟,跟着皇帝都沒多少感情。
給私底下,自然不會多客氣。
夏侯璟點點頭,道:
“事發有原,說是要出京一趟,除了太子和八皇子之外,還要帶上兩位皇子。皇上不好決定,於是,就有了這一遭考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