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擡起頭。
看到了江陵棱角分明的俊臉。
四目相對。
他像是一愣。
似乎因她的目光,有些過於的直白。
惹得江陵心口一燥,竟有些不敢去看嬰淺黑白分明的眼睛。
避了她的視線。
他低咳一聲,手臂加重了力道,將嬰淺的細腰環的更緊了些。
他們的身體親密地貼合在一起。
周圍的嘈雜,都被江陵隔開。
嬰淺被護在他建造的庇護所當中。
縱然風雨不休。
她亦可得安穩。
“不會有事的。”
男人滾燙的呼吸擊打在耳廓。
灼出一片暈紅。
江陵瞥了一眼窗外,正好看見一道高高捲起的海浪。
攜着幾乎要將遊輪劈散的架勢。
重重撞上了船身。
頓時。
整條遊輪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不少人連站都站不穩,竟直接摔倒在地,在顛簸當中艱難爬行。
嬰淺的耳畔傳來女人細細弱弱的悲鳴。
這嗓音過於熟悉。
她瞪大了眼,立刻擡起手,推搡起了江陵的胸膛。
“是葉蓮!江陵,你快去...”
嬰淺的話還沒說完。
江陵的大掌忽然壓住她的後腦,然後用力按向了他的肩頭。
她的視線當中,頓時只剩下一片漆黑。
只獨屬於江陵的氣息,帶着滾燙的熱度,將嬰淺強勢地困在了其中。
她掙扎不脫。
江陵也沒有解釋。
餘光掃過不遠處的葉蓮,看她和花源一離的不遠,也就沒再去多注意。
比起葉蓮。
他懷裡這個不安生的,才更讓江陵放不下心。
嬰淺的額頭抵着江陵的肩,被他硬邦邦的肌肉硌的有些泛疼。
但不管她怎麼掙扎。
都沒能逃離江陵的懷抱。
嬰淺甚至連外面的暴風雨究竟持續了多久,都沒有注意到。
等江陵鬆開手。
她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江陵的氣息還不依不饒地縈在嬰淺的呼吸中,如同烈陽一般,霸道又繾綣。
她晃了晃腦袋,還沒等開口說聲謝,餘光忽瞥見一道嬌柔的影子,向着他們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是葉蓮。
白裙飛舞。
她如同一隻搖搖欲墜的蝶。
纖細的手臂伸出,指尖向着嬰淺江陵的方向。
紅脣微微翕動。
從葉蓮口中,吐出滿懷擔憂的呢喃軟語。
“嬰淺,你沒事吧?”
嬰淺:“?”
她是不是聽錯了?
在這種危急關頭,葉蓮不找江陵,居然關心起她來了?
奇奇怪怪。
對於不屬於男二的場合,嬰淺立刻閃身後退。
但她還沒動。
遊輪再一次起了震動。
葉蓮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着一側摔落。
在她的腳邊。
擺着碎成了滿地殘片的紅酒瓶。
這要是直接摔上去...
嬰淺張了張嘴,正要提醒,江陵已經大步趕上了前。
很好。
嬰淺暗中點頭。
這纔是男女主該有的戲份。
他們在一起。
她這個小配角,也就該識趣地滾到一邊去了。
但嬰淺還沒高興上太久。
葉蓮估計是被嚇壞了,再加上又有一陣更爲劇烈的晃動傳來,她驚慌之下,竟然猛地撲向了江陵,帶着他向着另一側倒去。
“草!”
嬰淺低罵一聲。
來不及多想。
她下意識跟上前,拽住了江陵的手臂。
砰!
一聲悶響。
卻不是從江陵和葉蓮身上傳來。
嬰淺跌坐在地。
捂着後腰。
疼的齜牙咧嘴。
她雖然反應的快,及時拽住了江陵,沒讓他和葉蓮出事。
嬰淺卻因爲反作用力,重重撞向了桌子。
後腰磕上桌角。
她臉色驀然就是一白。
吸了口冷氣,嬰淺沒好氣地嘀咕了句:
“媽的,老子這都要舔出本能了!”
“嬰淺?!”
江陵面色瞬間冷了下來。
想要去扶嬰淺。
卻被她很是直接地後退一步躲開。
她捂着後腰,勉強撐起了個猙獰的笑,以一種相當慈愛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
“只要你們能好好在一起,老..我就不算我受傷了。”
嬰淺吸了口冷氣。
也沒去注意江陵陡然陰沉了不少的神色。
她邁着老人拄拐散步一樣的速度,隨意挑了個方向走去。
風雨並未停歇。
雖已經比方纔要溫和了不少。
不過嬰淺還記得,良辛是很怕打雷的。
她視線一掃。
在亂糟糟的人羣角落,找到了良辛。
嬰淺正要走向他。
仿又忽想起了什麼似的,腳步稍微一遲,她望向江陵,一臉意味深長地說道:
“好兄弟,記得感恩啊!”
江陵壓了壓額角。
有些頭疼。
“沒事吧?”
嬰淺慢吞吞地走到良辛身邊。
他卻仍沒有注意到,身邊已經多了個人。
離的近了。
她才發現良辛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發着抖。
他漂亮到過分的臉此時蒼白如紙。
冷汗打溼了額前的碎髮。
良辛琥珀色的眼瞳中,竟沒有半點神采。
“良辛?”
嬰淺猶豫了下。
輕輕碰過良辛的額角,在他略有些凌亂的黑髮間揉了兩下,她強忍着後腰的劇痛,安慰道:
“沒事了,已經不打雷了,不怕不怕。”
她柔軟的指尖劃過肌膚。
帶來的,卻是足以將良辛從地獄當中,帶回人間的救贖。
他眼睫一顫。
這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嬰淺的模樣。
“姐姐...”
“嗯,是我。”
嬰淺點點頭,扶住良辛,問:
“我帶你回去睡覺好不好?閉上眼睛,噩夢就結束了。”
她的語氣和之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溫柔又輕軟。
幾乎是一瞬間。
就奇異的撫平了良辛所有的恐懼。
而剛剛追過來的江陵,也聽到了剛纔的話,他腳步頓在原地,眼底的陰霾更重幾分。
良辛瞥了他一眼,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
“好娃子。”
嬰淺攙扶着,也沒多留意江陵,只隨意交代了一句。
“我們先去休息了。”
“你們?”
江陵皺起眉,語氣在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情況下,愈發的冷凝。
“你還打算,陪着他多久?”
嬰淺張了張嘴。
但還沒說出話來。
就聽到良辛不安的嗓音響起。
“不用的。”
他抿緊薄脣,似在刻意隱忍着什麼一般,但還有一聲低喘溢出喉頭。
“姐姐,我不想佔用你的時間,你留在這裡陪江陵哥就好,我一個人,也不會太害怕...”
他垂着眼。
長睫的每一次顫動,都能掀起惹人憐惜的漣漪。
只是那無意掃過江陵的目光。
卻帶着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