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猜過了所有人。
卻唯獨,沒有想過是季池魚。
他怎麼說也是豐音的心理醫生。
恩將仇報到這麼徹底的,豐音還是第一個。
季池魚看到嬰淺,也是皺起了眉,眸中閃過一絲憂慮,又在望見她滴血的手腕時候,神情驀然一冷。
“醫生...”
嬰淺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咧咧嘴,道:
“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裡又見面呢。”
季池魚的狀態,要比嬰淺好上一些,至少不需要輪椅來幫忙走路。
但他顯然也被注射了什麼藥物。
力氣消失了大半。
走路都是有些困難。
豐音將季池魚的位置,安置在了嬰淺對面。
他則是坐在了他們之間,那張明顯屬於兒童的椅子裡。
雖然他比起普通成人,要瘦弱上不少。
但坐在兒童座椅上。
仍顯得不倫不類。
豐音並不在意,左右張望了一圈,他對眼前這一家三口團圓的溫馨一幕,仿若很是滿意。
“爸爸媽媽,我們一家人,終於又在一起了!”
他雙手合攏在胸口。
喘息聲快的幾乎要亂了節奏。
即使嬰淺和季池魚都沒有開口,豐音也毫不在意。
他依然處在詭異的興奮當中。
竟將椅子挪到了嬰淺身邊,下頜貼着她的手腕,豐音滿面都是依賴,他歪着頭,輕聲問:
“媽媽喜歡爸爸嗎?”
嬰淺垂眸望他,淡淡應了一句。
“喜歡。”
她對於演戲,雖然算不上天賦絕佳,但哄騙一個神經病,已經足夠了。
“我就知道!”豐音更加開心了,拽着嬰淺的袖口,自言自語道:“我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爸爸...只是那些女人,都不是媽媽,好在媽媽你終於回來了!”
他長大了嘴。
慢慢吐出一口氣。
擡起頭,對着嬰淺笑得一臉天真。
“媽媽果然沒有騙我!”
“當然不會騙你的。”
嬰淺對的從善如流,瞥了季池魚一眼,又道:
“爸爸媽媽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捨得拋下你一個人,那麼小音,你現在能讓媽媽去給你做飯嗎?”
她控制着語氣。
裝出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
反正只要等有了力氣。
豐音這個王八羔子在她面前,也就是一刀的事兒。
嬰淺儘可能調整着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是發自內心的關愛他。
豐音眼睛一亮。
但很快。
他眼裡的光芒又漸漸熄滅了下去。
豐音搖搖頭,低聲道:
“但是媽媽會離開我的...”
“不會的。”
嬰淺的髒話都到了齒間,差一點就要飆出去,好在她反應的快,及時扯出個笑臉。
“豐音難道不相信媽媽嗎?”
“當然不是了!”
豐音生怕嬰淺不信似的,頭都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
他猶豫了一會兒。
臉上的神情飛速變動着。
從喜到怒。
從悲到樂。
像是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裡。
經歷過了無數事情一般。
嬰淺看向季池魚,他輕輕搖了搖頭,薄脣微動,無聲地道:
“記憶回溯,不要打擾他。”
這些術語她聽不懂。
但當豐音再次望向她時,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奇怪。
像是一瞬間。
忘記了剛纔和嬰淺說過的一切。
“我們看電視吧?我好想念我們一家人,之前一起看電視的時候!”
他的臉頰僵硬地顫動着,
走到電視前。
輕輕按下了電源鍵。
之後。
豐音又將嬰淺推到了沙發前。
讓她和季池魚靠在一起,他則是蹲在他們的腳邊。
這場面怎麼看。
也不像是正常的一家三口。
倒好像主人帶着寵物看電視一般。
電視收不到訊號。
只有一片雪花屏幕。
豐音卻看得津津有味,盯着屏幕上的雪花,時不時還發出一兩聲鬨笑。
這場面實在過於詭異了些。
嬰淺窩在季池魚懷裡,雖然仍是動彈不得,但呼吸着他的氣息,耳畔又能聽到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竟讓她緊繃的神經,也跟着安穩了不少。
“醫生,你是什麼時候被抓來的?”
她壓低聲響,一邊瞄着豐音,一邊小聲道:
“我是停電之後,睡醒了發現門被打開,一個沒注意,就被迷昏過去了。”
“如果按照身體狀況來看,我應該比你早一些。”季池魚比嬰淺恢復的多一些,他低下頭,很是親密的湊到她的耳畔,“我們應該都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
他們看起來。
真宛如一對親密的夫妻般。
豐音回過頭,看到嬰淺和季池魚的姿態,頓時笑了。
“爸爸媽媽是在親親嗎?”
他捂住了眼睛,故意用着一副童音,嚷嚷道:
“小音很乖,不會偷看的!”
一個成年人。
學着孩童講話。
怎麼聽都彆扭的很。
加上豐音那雙漆黑到有些詭異的眼,又透過指縫,正在死死盯着嬰淺。
他似乎想要確定。
嬰淺和季池魚是真的親密無間的夫妻一般。
如果被他發現,其實他們並不是他的爸爸媽媽。
那到時候...
嬰淺擡眸望向季池魚。
還不等她開口,耳畔已經他低沉的嗓音。
“失禮了。”
脣角拂過一絲涼意。
緊接着,就是季池魚滾燙的體溫。
氣息在瞬間交纏。
豐音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繼續看起了雪花屏電視。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
甚至有些過於短暫。
只在豐音的視線離開後,季池魚就主動後退。
重新恢復了呼吸。
嬰淺低喘一聲,原本就沒能恢復多少的體力,在瞬間被抽走了大半。
她本想着。
按照這樣繼續下去。
再過幾個小時,不等力氣全部恢復,只要能走能跳,和季池魚一起,也就足夠對付的了豐音了。
然而嬰淺才能勉強擡起手臂。
豐音忽然站起身,向着她和季池魚,露出一個帶着瘋癲的笑容來。
“爸爸媽媽,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就是我們以前經常玩的那個,你們還記得嗎?”
鬼才知道他和家人玩過什麼。
但季池魚畢竟是豐音的心理醫生,他可能知道一些。
嬰淺下意識望向了他。
然而卻看到了季池魚緊皺的眉。
他鮮少會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來。
也就是說...
豐音的遊戲,並不輕鬆。
甚至有可能會要了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