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的念頭一生出來,還未來得及所有動作,就聽望秋驚呼道:
“公主,是皇上!皇上來了!”
“什麼?”
嬰淺一愣。
她回頭望去,果然見到了一角明黃。
這世界的便宜老爹,她未見過幾次的父皇,正遙遙而來。
也不知道他忽然生出了什麼雅趣,在這大雪天裡,來學堂瞧這一衆的皇子的學業。
倒是夠閒的。
但這麼好的機會送上門,嬰淺自然會好生珍惜。
她本想着給將事情鬧大。
但皇上此刻前來,簡直就是瞌睡時,被送了個枕頭。
趁着還沒被皇上發現,嬰淺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邁步進了學堂。
一衆的皇子和伴讀都圍在學堂中央。
瞧着夏侯璟和夏侯淵和熱鬧。
他們大多都看不慣夏侯淵的狂妄。
想讓他吃癟,又都心覺,憑藉一個小小的夏侯璟,根本沒本事贏過他。
勝負早就已經註定了。
夏侯璟根本就無力掙扎。
他若是識趣一點,就該早早的跟夏侯淵下跪認錯。
如此,還能好好走出這扇門。
這整個學堂,沒有人認爲夏侯璟能勝。
同樣的,也無誰注意到了嬰淺。
只有夏侯璟。
在她出現的瞬間,他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
一種莫名的悸動籠上心頭。
他下意識轉過頭。
瞧見了嬰淺的身影。
夏侯璟一愣,脣角盪開一抹笑意,又很快散開,最後竟是有些無措。
他是有些衝動了。
不知曉,嬰淺會怎麼想?
他的皇姐,會不會生氣?
他不在乎其他人。
這些名義上的親眷,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但嬰淺不同。
和誰都不一樣。
四目相對。
嬰淺見湊不過去,只能張了紅脣,無聲的道:
“皇上。”
她也不知道夏侯璟有沒有理會到她的意思。
這場比試,在皇上的出現後,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她要讓夏侯璟重新存在皇上的視線當中。
扯掉不詳的名頭。
他的人生,不該被埋沒。
夏侯璟收回了視線。
原本要落筆的動作,略微一頓,再次擡腕時,墨跡已經和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嬰淺在看着他。
他絕不能辜負嬰淺的希望。
眼底燒着一片火光。
夏侯璟的神情陡然間肅穆了不少。
嬰淺站在角落,眼底浮着一抹擔憂之情。
從她的位置,根本瞧不見夏侯璟都寫了些什麼。
倒是那夏侯淵,洋洋灑灑,沒一會兒就落了筆。
跟着夏侯璟來比試。
他根本不屑費太多力氣。
夏侯璟寫的很慢。
算着時辰。
直到學堂的門被從外推開,他聽着動響,才放了筆,起身恭敬道:
“皇弟初來學堂不久,不過粗通文書,所寫字字句句,乃打小熟記於心,還望皇兄賜教。”
夏侯淵冷哼一聲。
將他的態度,全當成了敗者的心虛。
“方纔不還囂張的很嗎?莫急着認輸啊,既然都寫了,還不拿起來,給我們瞧瞧樂呵。”
他篤定了能勝。
眼底一片傲然之色。
更是不將夏侯璟看在了眼裡,
夏侯璟也不惱,低聲應了一句,拿起了宣紙。
只是他還未展給衆人看,就聽一陣驚呼傳來。
“父皇?!”
隨着這一聲響。
學堂所有人都是一驚。
忙回過頭,就見皇上站在門前,正靜靜地望着他們。
皇子們忙起了身,恭敬道:
“見過父皇。”
“哎。”皇上擺擺手,蒼老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道:“這是熱鬧什麼呢?”
他問了話,太傅忙走上前,解釋道:
“是這樣的,八皇子和十七皇子,正在以文會友,比試文章。”
皇上似乎頗感興趣,問:“那,結果如何?”
“還未評比。”太傅彎了腰,提議道:“不如皇上親自來看,也好決斷。”
“好啊。”
皇上已看了一會兒,對他們寫了些什麼,也很是好奇。
自然應允。
只是夏侯淵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看。
要是早知道皇上要來。
他可絕不這般敷衍,隨意寫了幾個字,就做了結束。
夏侯淵原是想着,夏侯璟年紀不大,又來學堂的時間不長,字還認的不多,哪有資格跟他比較。
再者,太傅心裡有數。
定時不會讓夏侯璟勝的。
但卻沒想到,這評判的人,最後成了皇上。
好一個能出風頭,在父皇心裡多些重視的機會。
就給白白錯過去了。
夏侯淵怎能不悔?
他沉着一張臉,更加兇狠的瞪了夏侯璟一眼。
都是因爲這個掃把星!
讓他要在父皇面前丟臉了!
早晚有機會,得好好教訓一頓。
夏侯淵冷哼一聲。
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宣紙被送到了皇帝手裡。
他只寫了幾字。
看的出來,字跡灑脫,但圖有形狀,毫無神韻。
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放回到太傅的手裡。
看着夏侯淵的眼神,顯然是有些失望。
如此程度,實在淺薄。
連夏侯淵都是如此,對着夏侯璟,他更是沒了多少興趣。
但紙已經送到了眼前。
皇上隨意一瞥,目光轉過,口中忽然發出一聲輕“咦”,將視線又重新落了回去。
夏侯璟的字不算多出衆。
但讓他在意的,是紙上的內容。
字數不多。
一眼便過。
皇上卻是笑了,道:
“國泰民安,明君盛世,乃百姓之福,蒼生之幸。”
不過簡單一段話。
卻是比夏侯淵敷衍而過的草書,不知道更討了皇上多少的歡心。
皇上這才正眼去看夏侯璟。
他打小被苛待,仍是瘦弱單薄,乍一瞧,不過七八歲的模樣。
但一張臉,卻生的極其精緻,眉眼之間,已有日後俊美無雙的崢嶸。
這宮中皇子公主無數。
可就是所有人加到一塊,都不比夏侯璟來的出衆。
只是這張臉,卻尤爲的模樣。
連皇上都不知曉,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
他的眼神一落身上,夏侯璟就察覺到了那裡面的陌生。
皇上是不認識他的。
他的親生父親,對他來說,也是如同不存在一般。
夏侯璟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但他想要改變自己和嬰淺的境況,就必須暫且忍下。
夏侯璟低了頭,恭敬道:
“十七見過父皇。”
“你是朕的十七皇子?”皇上有些驚訝,問:“這字,可是你心中所想?”
“是。”夏侯璟這才擡眸去看他,一臉正色地道:“不僅是孩兒認爲,也是母妃在世時,日日對孩兒所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