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雲英的尖叫。
衆人皆回過頭。
然見到眼前這一幕時,卻都面露驚訝之色。
藍圖更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結結巴巴地問:
“他..他這是怎麼了?”
冷氣席捲而過。
帶着透骨的陰寒。
在場無論修爲高低者,都感到了一陣透骨鑽心的冷意。
仿若從幽冥界刮來的風。
引起無數生靈的戰慄。
沈宴低着頭。
呼吸聲越發急促。
肉眼可見的朦朧白霧,在他身周縈繞。
而腳下的裂縫,則好似在忽然間,有了生命一般。
怦!
震盪聲起。
竟宛如心跳一般。
強烈的不適感襲身。
嬰淺皺起眉,擡手壓住心口,已感到了幾分窒息。
她雖受傷。
但根基尚在。
不似藍圖雲英修爲太低,腳底不穩,臉色也白了不少。
然即使秦清琅,也被這心跳聲影響到。
但受到沈宴影響的。
並非只有他們。
就連裂縫,都竟如感到了畏懼一般。
縮減了半寸。
一陣天塌地陷的轟鳴。
裂縫退去的距離,瞬間被周邊碎石淹沒。
這等變故。
自逃不出衆人的眼睛。
納蘭月面露疑色,和秦清琅對視一眼,低聲問:
“難道,是因爲他?”
秦清琅並未回話,隻眼底的凝色,變得更重了幾分。
身形一動。
他已然出現在了沈宴身側。
“隨我下去一觀。”
秦清琅雖是跟沈宴說着話,目光卻遙遙望着嬰淺。
嬰淺上前一步,道:
“一起。”
雖知情況不對。
沈宴和深淵裂縫之間,可能真有些微妙的聯繫。
但無論如何。
他都是嬰淺的弟子。
她自不會扔下他。
深淵裂縫本就危險,此時忽生變故,更是莫測。
嬰淺此時狀態又不佳。
秦清琅自不願意讓她以身犯險。
但四目相對。
他清楚看了嬰淺眼裡的固執。
只能嘆息一聲,既是無奈,又帶縱容地道:
“此時並非你可以任性的時候,若真要下去,定不可貿然上前。”
“是。”
嬰淺應下一聲,又以一種極具保護欲的姿態,抓住了沈宴的手臂。
微揚着下頜。
她的餘光掃過他蒼白的俊臉。
“不會有事的。”
沈宴長睫一動。
略帶幾分疲累的眼,微微擡起。
他望着嬰淺精緻的側臉,嗓音暗啞低沉。
“師尊,我...”
“無需說那些!”
嬰淺打斷了他的話。
斂去了尋常的懶散輕慢,她銳利的眸光掃過一週,語氣當中,盡是不容置喙的堅決。
“若連自己的徒弟都護不住,我還修什麼仙路,走什麼大道!”
話音一落。
她牽着沈宴。
跟着秦清琅一起,落在了深淵之側。
只留下其餘幾位閣主,彼此面面相覷。
沈宴才一落地。
裂縫竟再次縮減了一圈。
竟真如畏懼一般。
這一次,無需秦清琅開口。
沈宴已經邁開步伐。
隨着他的逼近。
裂縫也在隨之後退。
秦清琅眼裡不由泛起一抹喜色。
難道他們清衡山...
有救了?!
但他還沒高興太久。
裂縫縮減到之前一半大小時,就再也沒了動靜。
沈宴嘗試了幾次。
都是毫無變化。
秦清琅纔剛鬆緩的眉,再次皺了起來。
這等變故究竟爲何。
他仍不通曉。
深淵裂縫爲何會畏懼沈宴,他亦是不明。
唯有一個猜測。
在腦中漸漸成型。
但秦清琅看了嬰淺一眼,到底是將話嚥了下去。
其餘閣主都在高空見了這一幕。
先是又驚又喜。
又很快,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們一一落了地。
又嘗試了數次,都是無功而返。
氣氛再次陷入凝滯。
無數道目光落在沈宴身上。
縱使一言不發,那些涌動地暗潮,卻依然無法平息。
雲英悄然走到沈宴後方。
悄悄蘊起靈力。
她眼神一冷,竟飛起一掌,拍向了沈宴!
這一下。
並非是想要沈宴的命。
但卻足夠將他推進深淵裂縫當中。
“雲英!”
嬰淺大怒。
赤紅靈力直衝天際,竟仿如劈開天際的利刃一般。
雲英忽然偷襲。
以閣主身份,對弟子出手。
當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若非嬰淺一直都未鬆開沈宴。
他這一次。
可真要被雲英害死。
落入這道詭譎的深淵裂縫,還哪裡能有活路可走?
雲英未能將沈宴推進深淵裂縫,又被嬰淺的靈力鎖定,一時頗有些無措。
她連忙跑到納蘭月身邊。
振振有詞的嚷嚷道:
“他一出現,深淵裂縫就縮小了,若是將他推下去,指不定這裂縫就直接消失了!”
“你用何擔保?”
嬰淺冷笑一聲,緩緩逼近一步。
她身上的氣勢過於驚人。
協攜着滔天之威。
讓此時靈力遠勝過嬰淺的雲英,都忍不住心生畏懼。
連擡頭都是不敢。
雲英躲在納蘭月的身後,再不敢如方纔一般理直氣壯。
只壓低聲音,道:
“只是一個弟子而已,爲了師門,就是拿他一試又如何?嬰淺,你這般維護沈宴,就是棄整個清衡山於不顧!”
“既然如此,就先用你來試吧。”
嬰淺勾起脣角,黑眸生起一團幽火,她盯着雲英,喃喃道:
“現在裂縫縮小了不少,指不定吞了你之後,也就能徹底消失了。”
“你...”
雲英打了個哆嗦。
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反駁,只拽緊納蘭月的衣角,顫着嗓子道:
“三師兄救我!”
“安靜。”
秦清琅已頗有些不耐。
冷眼掃過雲英,他寒聲道:
“事情未定,你就對弟子出手,還哪裡配得閣主之名?”
“掌門?!”
雲英大驚失色。
聽出秦清琅語氣當中的怒意。
她正要求饒。
就聽秦清琅再次開口道:
“等回去之後,你就回去閉關反思,等你何時清醒,再重掌司音閣。”
他聲音一頓,又道:
“若是清醒不過來的話,我清衡山少了個司音閣,也無甚影響!”
秦清琅上任掌門之後,還是第一次,下這般重的責罰。
偏偏他又向來說一不二。
責罰一落後。
便連看都懶得再看雲英一眼。
雲英身體一顫,絕望即將佔滿心頭,她又想起了納蘭月。
是了!
她同納蘭月一起長大。
最爲要好。
他哪裡會捨得,她落到這般天地。
“三師兄...”
雲英滿懷祈求的視線,落到納蘭月的身上。
卻只聽得。
一道毫不留情的嗓音傳來。
他道:
“雲英,這是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