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氣襲來。
隱隱夾帶着風雷之勢。
眼前有一道月白殘影飛閃而過。
等到嬰淺看清時,已被人攥住了手腕。
納蘭月輸了一絲靈力,傳進嬰淺身體,待探得她此時的狀況,他面色頓時更冷了幾分。
“怎會如此?”
他還是第一次,見嬰淺受這麼重的傷。
不僅靈力萬不存一。
就連經脈,都受到了損耗。
似因靈力不足,又強行牽動而成。
被納蘭月緊緊盯視,她的腕也被他抓的有些疼,
嬰淺掙了下,沒能掙開,反被握的更緊了。
她先將丹藥盡數嚥下,緩了口氣,才道:
“一點小意外而已,晚些我會和掌門師兄交代,還是先說正事。”
藍圖又翻找出一堆的丹藥,撞見納蘭月淬滿冰霜的面孔,他頓時皺了臉,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道:
“三師兄,嬰淺都傷的這麼重的,你就先別折騰她了!”
他難得重了語氣。
看納蘭月還不鬆手,連忙伸長了脖子,喊道:
“掌門師兄,嬰淺受傷了!”
藍圖這嗓子。
將藏書閣裡的所有人,都喊了出來。
秦清琅最先現出了身影,一見嬰淺這般模樣,頓時驚怒交加。
在他開口前,嬰淺率先道了句:
“別問!我晚點跟你說!”
同秦清琅之間,她向來沒什麼恭敬。
也知他絕不會惱她。
“藍圖,她需要什麼,都盡數告知我。”
秦清琅先沒好氣的瞪了嬰淺一眼,又望向納蘭月,再次開口時,嗓音已凝下不少:
“三師弟,放開嬰淺,此時並未任由你們胡鬧的時候。”
納蘭月眉皺的更緊。
那張向來面無表情的俊臉上,也多出了一抹清晰的怒色。
他可以同嬰淺打架。
但旁人想欺負她...
做夢!
“不管是誰,我定殺了他。”
納蘭月只留下這一句,便後退了兩步。
陰沉着一張俊臉。
再不開口。
嬰淺咧了咧嘴,心裡涌起幾分感動。
她向着納蘭月挑了挑眉,丟過去一個囂張的眼神,道:
“一個魔修而已,已經死了,我難道會吃虧嗎?”
雲英本欲開口。
難得見嬰淺狼狽。
她自然開懷,想要趁機踩上兩句。
但秦清琅卻忽然開了口。
“既然嬰淺來了,我們就回去繼續商議,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們清衡山的生死存亡,定不可小覷。”
衆人齊聲應下。
嬰淺將藍圖又遞來的丹藥,都盡數吞了下去,跟着他們一同進了內殿。
一方長桌。
七名修士。
清衡山的閣主,盡數聚集在此。
除了嬰淺外,都是各個面有凝重之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
嬰淺望向秦清琅,詢問道:
“我才離開這幾日,怎好像變了天似的?”
“就是變了天。”
藍圖嘆了口氣,掃了眼秦清琅,見他未要阻止,才爲嬰淺解釋道:
“距我們清衡山三百里外,忽然出現了一道深淵裂縫。”
“深淵裂縫?”
“不是尋常的深淵裂縫。”
斟酌了下語言,藍圖才又道:
“那裂縫好似有生命一般,在不斷逐漸擴張生長,且進去探尋的修士,無一能從中出來。百目宗的戶門長老無意路過,竟被裂縫吞了進去,至今還未能歸來,應該是...”
他的聲音一頓。
面上顯出不忍之色。
並未繼續說下去。
“百目宗那戶門長老,修爲頗高,應是不比我們弱下多少。”
秦清琅終於開了口。
他嗓音沉凝。
雖那深淵裂縫距清衡山最近,但從他的身上,卻找不見一絲的慌色。
嬰淺摸着下巴,再次問:
“裂縫除了擴張,可還有什麼其他的變化?”
有幽芒自秦清琅眼底閃過。
內殿裡的氣氛陡然一肅。
好似連喘息聲,都在瞬間停滯。
沉默良久。
還是納蘭月開了口。
“裂縫吞吃了戶門長老後,未能繼續生長,反而縮小了些。”
“之前其他仙門來訪時,談起此事,都是認爲戶門長老雖隕落,卻也損了那道裂縫,若是再多吃幾個修士,可能這古怪的裂縫,也就消失了。”
雲英接了話茬,從袖口摸出一條柚黃錦帕,虛掩在脣前,音含笑意地道:
“嬰淺師妹連番詢問,難道是想要獻出自身,來保我清衡山安穩?”
“雲英!”秦清琅掃去一眼,斥道:“莫要胡言。”
滿含警告之意的氣勢驀然降身,使得雲英當即面色一白。
她連忙低了頭。
抿緊紅脣。
雲英正想要同秦清琅認錯。
餘光一掃,卻是正撞見了嬰淺。
她仍然那副散漫的模樣。
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惱火。
想來也是篤定。
秦清琅一手帶她長大,對她素來偏愛,就是真到了絕境,也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的危險。
雲英越想越是惱怒。
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道:
“掌門師兄,那裂縫出現的突然,距離我清衡山又是最近,就是真有危險,也是我們最先遇見,其他仙門的人,都想拿我們當探路的石頭子。”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
深淵裂縫距清衡山最近。
其他仙門,雖也察覺到了危機,卻也並未真的想要出力幫忙。
都想要先看着。
清衡山該如何應對。
雲英曲起指節,輕輕叩打着桌面。
見衆人都面露思索之色,她脣角一揚,起身向着秦清琅鄭重行了一禮,道:
“我們雖一直在想辦法,但若真的最後,只能需要靠人命,來得以保全師門的話...”
她聲音一頓。
擡眼掃過嬰淺,語氣已然陰冷了不少。
“還是掌門師兄,萬萬莫要偏頗啊。”
雲英自是不擔心,會選到自己身上。
能者爲先。
嬰淺的修爲比她高深。
又向來倨傲自大。
就是要送死,也該是嬰淺先去。
這樣...
很公平!
雲英的話音一落。
在場衆人面色各異。
“還不到那個時候。”
秦清琅深吸了口氣,強壓住怒火,道:
“雲英師妹這話,說的可是早了些。”
“你看着我是什麼意思?”嬰淺託着下頜,視線飄過雲英,她似笑非笑地道:“就是想要我去死,你這也着急了些吧?”
雲英面露訝色。
眼底卻盡是詭譎的笑意。
她輕聲道:
“師妹誤會了,我不過是做個假設而已。若不是我修爲太低,讓我爲了師門獻身,我也是願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