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開始,要好好吃藥,儘快把身體養好,曉得了嗎?”
嬰淺跟夏侯璟叮囑兩句,看他一臉出神,好奇道:
“怎麼了嗎?”
“沒。”
夏侯璟垂着眸,脣角蕩起一抹弧度,又極快散開。
他握着嬰淺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像是擔心她會鬆開一般。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般好過。
這份光照在身上,是從未感受到的溫暖。
他不想放手。
嬰淺不疑有他,想到夏侯璟之前的經歷,他性情孤僻些也是正常。
“你乖乖的,照...”
一句話還沒說完,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
她擡頭去看,瞧見不遠處,幾個衣着華貴的女子正聚在一塊,正不知交談着什麼。
她們年紀都不大。
最年長的也不過十四五的模樣。
嬰淺將系統提供的資料過了一遍,也知曉了這幾個女子的身份。
和她一樣。
都是這腎功能相當不錯的皇帝,生下的公主。
嬰淺注意了她們的同時,那幾個公主也望了過來。
宮中最是勢利。
雖都是皇子公主,但受皇上寵愛的,和有母家照拂的,自然要比嬰淺這種爹不疼還沒娘愛的,要受重視的多。
幾個公主交換了下眼色,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不屑。
領着頭那三公主錦榮最先發難,上下掃了她一圈,道:
“這不是九妹妹嗎?怎這今天沒留在你那小窩棚裡,還跑到御花園來了啊。”
五公主雲華跟着應和的笑,接了話茬,道:
“是啊,這天頭這個涼,九妹妹還出來,莫不是想碰上父皇吧?”
“就是碰上又如何?她這般性情,父皇纔不願意搭理她呢!”
最後開口的佑安公主,排行第八,年紀只比嬰淺略大些。
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
但言辭銳利,眼光相當不善。
也不知道嬰淺,到底是怎麼得罪了她。
還是單單日子過得疲乏,想要尋個人來欺負解悶。
換成其他公主,聽了這話,怕是連一句都反駁不出來,只得回房去暗暗抹眼淚。
但嬰淺是誰。
她兇着呢。
還能讓幾個小丫頭欺負了?
開玩笑!
嬰淺嗤了一聲。
銳利的眸光挨個掃了過去。
眼神,冷的駭人。
直把那三個公主,看的心裡都是一慌。
嬰淺今個,怎麼不大對勁啊?
之前要是聽了這話,早一言不發的賭氣跑走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還忽然轉了性?
雲華公主愣了愣,眸光一轉,這才注意到跟在嬰淺身邊的夏侯璟。
他容貌太盛。
一張雌雄難辨的臉,比她們都要美上三分。
皇宮裡,還有這樣的少年嗎?
雲華晃了神。
還沒等她想起夏侯璟是誰,就聽身邊的錦榮發出一聲尖叫。
“是你!你這個掃把星,快...快滾開啊!”
“掃把星?”
雲華轉頭去看她,疑惑道:“什麼掃把星啊?”
“就是他啊!”錦榮出了滿頭的汗,手指着夏侯璟,眼裡滿是嫌惡,“你們忘了嗎?他是十七皇子,那個不詳的...”
她話都說不利索。
身體更是連連後退。
彷彿離夏侯璟近一點,都會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夏侯璟低着頭,精緻的臉上一片漠然。
這種對待,他早已經習慣了。
反正,在這些尊貴的皇子公主眼裡,他就是滿身的髒污的臭蟲。
連看一眼,都是屈尊降貴。
更莫說是跟他們相提並論了。
夏侯璟一言不發。
嬰淺瞥他一眼,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這小孩兒,過的也太委屈了。
“什麼不詳?”嬰淺眯起眼,上前一步,擋住了夏侯璟,“這裡是御花園,不是能讓你們亂嚼舌根的寢殿,還是公主呢,我看你們幾個,連罵街的潑婦都不如!”
三個公主都被嬰淺訓的一愣。
她們誰也沒想到,會有讓嬰淺劈頭蓋臉的呵斥的一天。
她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沒母家照拂,又不得皇上喜歡的小公主。
怎麼敢這麼和她們說話?
三公主錦榮最先反應過來,她豎起眉毛,怒道:
“嬰淺,你瘋了嗎?居然敢跟這麼和我說話,你不怕我...”
“我看瘋的是你纔對。”
不等她把話說完,嬰淺已是不耐,她一揮手,厭煩道:
“我怕,我怕死了,我怕你到我家門口撒潑打滾,讓我睡不着,可快點閉嘴吧你。”
她們哪裡見過嬰淺這種人。
又兇又狠。
尚且稚嫩的眉宇,已經生出了幾分囂張的匪氣。
一樣都是公主,她有什麼好低頭的?
三個公主都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齊齊傻了眼。
她們面面相覷,許久回不過神來。
這些人都是金枝玉葉,一個比一個嬌貴傲慢。
平時都是被人,哄着慣着,要捧到天上去的。
誰知道嬰淺,偏偏就要給她們打回原形。
什麼公主不公主。
一羣沒素質的小丫頭。
她一拳下去,估計得哭很久。
嬰淺勾起脣角,毫不客氣的嗤笑了一聲。
“別煩了,回你們媽媽懷裡好好哭一會兒吧,我隨時等着你們來找我算賬哈,小心別走錯門。”
她擺了擺手,帶着夏侯璟轉身就走。
只留下那三個公主殿下,還傻愣愣的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
都走出好遠,嬰淺才注意到,夏侯璟一直都沒開口。
“怎麼?嚇着了?”
她偏頭去看他,以爲是還想着剛纔聽到的那些話,安慰道:
“她們腦子不好,你別多心哈。”
夏侯璟搖了搖頭。
看着嬰淺的眼神,越發古怪。
夏侯璟從來沒遇見過嬰淺這樣的人。
他的過去,充斥着無盡的嫌惡和厭憎。
沒有人願意看他一眼。
彷彿就是一個餘光,都會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覺得噁心。
他的父親,他的兄弟,他的姐妹...
這整個世上,沒有人希望夏侯璟存在。
他重病躺在牀上時,也曾想過,不如罷了。
還掙扎什麼?
求生太難。
他過的實在疲累。
反正,他活着,也不過是皇上的臉上的一抹黑。
當夏侯璟已經放棄之時,他卻看到了嬰淺。
比遠在天邊的朝陽,還要更溫暖幾分的人。
他的皇姐。
他的一切。
夏侯璟垂下眼,輕輕勾住嬰淺的手指。
她太過溫暖。
讓他已經,不想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