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在一瞬間凝滯。
嬰淺聽見了獸類尖銳的嚎叫聲,以及身後洛竹陡然加重的呼吸。
有熟悉而又溫暖的氣息。
挾裹着血腥的味道。
將她護在其中。
有低沉的聲音響在嬰淺的耳畔。
他說:
“別怕。”
狂跳着的心臟,在瞬間歸爲平靜。
手中的戰斧掉落在地。
嬰淺緩緩吐出口氣。
她睜開眼。
看到了陸祈近在咫尺的俊秀面龐。
“真奇怪。”
嬰淺歪過頭,盯着陸祈的黑眸,忽然笑了。
“在這裡看到你,我居然一點都不驚訝。”
“是嗎?”
陸祈眨了眨眼。
他看起來似乎有話想說。
但橘貓的利爪已經再次襲上。
他不得不環住嬰淺,帶她一起向着側方一閃。
隱隱約約間。
她聽到陸祈的聲音。
“下次的話,和我一起出來吧。”
嬰淺被放到一座停屍臺上。
陸祈還在她的手裡,塞了一塊奶糖。
她低頭看了一眼。
在一片危機四伏的險境當中,將奶糖送進了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沿着舌尖一路下滑。
嬰淺眯着眼。
觀賞着凶神惡煞的大號橘貓,在陸祈的手底下,變得比毛絨玩具,還要更脆弱上幾分。
“嬰姐。”
洛竹偷偷溜到嬰淺身邊,瞄了一眼她手裡的奶糖皮,忍不住咂了咂嘴。
人比人。
真能氣死人。
他在那邊擔驚受怕,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結果嬰淺居然在優哉遊哉的吃奶糖。
何等的讓人羨慕!
他也好想吃!
“陸哥居然跟來了。”洛竹坐到嬰淺身邊,小聲和她念叨:“果然陸哥還是擔心你的,剛纔要不是陸哥,你的臉可就要毀容了!”
嬰淺沒理他。
只在陸祈要殺掉橘貓時,開口阻攔了句:
“先留一下。”
匕首距離橘貓的眼窩,只剩下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卻因爲嬰淺的話。
瞬間停住了刺下的動作。
陸祈抹掉面頰沾染的暗紅,回頭問:
“怎麼了?”
“我有事情要問。”
嬰淺跳下停屍臺。
撿回戰斧,邁着頗爲歡快的腳步,走到賈一的身邊。
望着蜷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賈一,嬰淺彎下腰,一臉溫柔地道:
“崽種,就你有召喚獸是不?爺的幫手更牛逼!”
賈一瞥了眼陸祈。
撞上他森冷的目光。
頓時打了個哆嗦。
“我..我有不少的物資,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願意饒我一命,我保證..保證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賈一嚥了口唾沫,在陸祈出現後,他就已經放棄了掙扎。
沒辦法。
他的貓確實厲害。
但在陸祈面前。
還不如個毛絨玩具結實。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控制的這兩隻貓?”
嬰淺擡起戰斧。
在賈一的脖頸之間比劃了兩下。
然後貼心補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畢竟我這個人心善,不喜歡見血,所以等會兒剁開你時,會閉着眼睛的。”
這回不只是賈一。
就連洛竹都吸了口冷氣。
他有一瞬間,都要忘記心善這兩個字的含義了。
“我說!”
賈一頂着一張被嚇白了的臉,緊忙開了口:
“它們是我養的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在變成喪屍之後,也還會聽我的話!”
“是嗎?”
嬰淺摸了下巴。
沉思了片刻。
忽然將目光落向,趴在陸祈身邊的橘貓。
“他是你的主人?”
橘貓低吼一聲。
它被陸祈打斷了一隻爪子。
連站直都有些困難。
似乎聽明白了橘貓的話,嬰淺擡起斧頭,笑着說:
“它說不是,撒謊可要付出代價哦。”
手起斧落。
隨着一聲慘叫。
賈一的一條手臂,被硬生生砍了下來。
嬰淺將他的手丟給橘貓。
它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那副兇狠的模樣。
竟比方纔對着陸祈時,更要猙獰上幾分。
這一回。
就連洛竹都發現了不對勁。
要是這橘貓,真是因爲忠誠才聽賈一的話。
怎麼可能會毫不猶豫吃掉他的手臂?
且還在吃完後。
對着嬰淺軟綿綿的叫了一聲。
好像在感謝她似的。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嬰淺彎下腰,斧尖挑起賈一的下巴。
“你是醫生,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可還有不少呢。”
說着這麼恐怖的話。
她居然還在笑。
脣角的弧度愈發妖嬈。
看的洛竹心驚肉跳。
但他又注意到。
陸祈一直都在看着嬰淺。
不管她說了做了什麼。
他的眼神當中,也只有寵溺和縱然。
洛竹沒談過戀愛。
但估摸着。
這應該就是無條件的偏愛了。
“他們真的是我的貓,只不過...”
斷臂處仍在向外噴着血,賈一的臉竟比紙還要白。
他喘着粗氣,顫顫巍巍地道:
“我買了它們之後,拿它們做了一些實驗...”
洛竹聽到這裡,臉色陡然一變,他跑到嬰淺身邊,插話問:
“什麼實驗?”
賈一望了他一眼,說:
“利用細菌加速細胞分裂,從而讓斷肢重生的可行性...”
“這不可能!”
洛竹瞪大了眼,終於明白了灰白怪貓和眼前這隻橘貓身上的縫合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頓時變了臉色。
忍不住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賈一的衣領。
“拿活生生的動物去做這種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實驗,你瘋了嗎?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嬰淺還是第一次看到洛竹這麼生氣。
這娃娃臉的小醫生。
一直都是膽小又溫和的樣子。
卻因爲賈一的這番話,連額角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你懂什麼?我這是爲了醫學的發展。”
賈一嗤笑了一聲,也不理會洛竹,自顧自的說:
“再說了,我不是幫它們把肢體都縫合上去了嗎?”
“縫合?”洛竹眼都紅了,他用力咬着牙,怒道:“那隻灰白貓的尾巴,根本不是它自己的吧?你將其他貓的尾巴移植到它身上,和實驗有什麼關係?根本就是爲了滿足你自己的怪癖!”
他揮起拳頭。
重重打在了賈一的臉上。
賈一張嘴吐出一口血,他盯着洛竹,竟是笑了。
接着。
他喃喃道:
“這有什麼不好?你看,我將這些畜生切的七零八碎,再重新拼在一起,它們卻還能因爲曾經對我的恐懼,乖乖聽我的話,這是多蠢多好用的保鏢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