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間。
風雲色變。
仿是有漫天的冰雪,挾裹着肉眼難察的刀鋒,強勢襲進眼簾當中。
將在場所有人,從血到骨,由心至皮,都凍結成冰。
沒有一雙眼,能把目光,從突然間破開結界,出現在擂臺中央的白衣少年身上移開。
長老再不復方纔冷淡傲慢的姿態,豁然起了身,上前一步,蒼老的臉上盡是驚慌。
“你..你...”
他還沒回過神來。
已有外門弟子,在驚亂失措之際,喚出了白衣少年的名諱。
“白奕煌?是白奕煌?!”
“內門不是也有大比?他怎麼會到這裡來?”
“廢話!門派大比對白奕煌來說,算什麼東西?估計早就結束了吧!”
外門弟子們是又疑又喜。
白奕煌於他們而言,不亞於說傳說一般的存在。
能夠親眼瞧得。
都是罕有的好運氣。
長老一臉和藹,快步走到擂臺中央,雙手交握在一塊,枯樹皮一樣的面龐上盡是討好。
“奕煌,你怎麼來了?內門中的比試,已經結束了?”
他這般熱絡。
不僅沒了之前對外門弟子的倨傲冷淡,甚至頗有些巴結之意。
但白奕煌卻連看,都不看長老一眼。
全把他當成透明一般。
長老倍感尷尬,清了清嗓子,開解一般地道:
“也是,宗門內的大比,對你來說,早就沒有什麼難度了。”
他在這邊自說自話。
而原本被白奕煌揮開的巴興羊,也在此時,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
若換了平常。
讓巴興羊同白奕煌鬥,他怕不是當場就要嚇尿褲子。
但禁藥的藥性太強。
巴興羊頂着一雙赤紅的眼,已是什麼都分不清了。
口中含糊不清的,只能聽見模糊的詞彙。
“殺..殺了嬰淺...”
巴興羊舉起拳頭,竟是向着白奕煌衝了過去。
這一下。
不單單是外門弟子。
連長老都是變了臉色。
白奕煌脣角噙着一抹譏諷的笑。
他瞥了巴興羊一眼,道:
“借用外物,也算是本事了?”
無需費多少力氣。
白奕煌甚至連劍都未召出。
身周有寒氣緩緩聚集,道道閃着流光的冰棱,在他周遭浮現。
只下一秒。
冰棱如利劍般射出!
先是四肢。
再又軀幹。
避開了所有要害。
卻讓巴興羊被無數的冰棱,牢牢釘在了地面。
他動彈不得。
有寒氣不停鑽入五臟六腑。
即使因爲禁藥的緣故,痛楚被削減到了極致。
但脆弱的內臟,被漸漸凍成冰碴,又碎在腹腔的感受,還是讓巴興羊疼的幾乎發了瘋。
擂臺上,迴盪着他的哀嚎。
只聽的外門弟子們,一個個心底發寒。
“我知曉了!”
一粗獷弟子猛地一拍手,欣喜道:
“白師兄來到這裡,就是爲了教訓巴興羊的!宗門可是命令禁止,禁止使用旁門左道提升修爲,巴興羊這廝,這次定要完了!”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仗着有個進了內門的兄長,囂張跋扈,算個什麼東西?”
外門弟子各個義憤填膺。
全然是不見,方纔知曉巴興羊服了禁藥後,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
有模樣秀麗的女弟子捂了臉,羞答答的望着白奕煌,捏着嗓子道:
“要是白師兄是來找我的,該多好呀!”
“開什麼玩笑?”粗獷弟子撇了撇嘴,道:“白師兄有綺羅仙師姐那樣的美人相伴,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能入了他的眼?”
他的話音剛落。
白奕煌已是不再理會巴興羊,轉過身,將冰冷的眸光投向了嬰淺。
奚巫心頭一緊。
他正想要爲嬰淺開口求饒,就見白奕煌上前兩步,竟是俯下身,攔腰抱起了嬰淺。
奚巫:“?”
長老:“?”
一衆外門弟子:“?”
這一幕。
着實驚駭。
所有人都是傻了眼。
嬰淺也是一愣。
她擡起蒼白的臉,隨時戒備着白奕煌,會不會突然把她丟下。
白奕煌撞見她眼中的警惕,頓時心頭火起。
但視線一掃,瞧見嬰淺脣邊沾染的血色,那翻涌的怒火,便立刻轉了個方向。
耀目的冰棱再次綻放。
將巴興羊,徹底紮成了篩子。
但即使如此。
卻還爲他留下了最後一口氣。
足夠等到禁藥的效果消失,讓巴興羊好生體會一番,身體被慢慢凍結的滋味。
長老雖是一直站在一旁,但連一聲都沒有爲巴興羊出。
臉上更是一直掛着討好的笑。
直到見着白奕煌要離開,他纔算是鬆了口氣。
白奕煌抱着嬰淺走到擂臺邊緣,腳步忽然一頓,他頭也不回,只冷聲道了句:
“宗門的規矩,孫長老應該比我清楚,看來你,是不想要當這個長老了。”
長老一愣。
一張老臉霎時變得慘白。
他追上一步,似是想要同白奕煌解釋。
但還沒等跟上白奕煌。
孫長老自己先止了步子。
他盯着懸在額前處三寸的冰棱,冷汗沿着鬢角,緩緩滑落。
還哪裡敢多言。
孫長老絲毫不懷疑,但凡他繼續上前一步,這道冰棱,就會在下一秒,沒入他的頭顱。
白奕煌雖掛着弟子的名頭。
但論起本事來,孫長老心裡明白的很,他根本就不是白奕煌對手。
爲了一個巴興羊,卻得罪了白奕煌。
孫長老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頂着無數詫異的目光。
白奕煌抱着嬰淺,走下了擂臺。
嬰淺揉了揉發疼的肩,這纔想起來問:
“你怎麼來了?”
白奕煌瞥她一眼,冷哼一聲,道:
“丟人!”
“這麼兇...”
嬰淺嘀咕了一句。
餘光掃見不遠處的奚巫,頓時眼睛一亮。
拍了拍白奕煌的手臂,道:
“放我下來,我去找人要個人情!”
“什麼?”
白奕煌皺了眉。
順着嬰淺的視線望去,瞧見奚巫,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虞。
他匆匆結束了內門大比,趕到這裡來救下嬰淺,她沒有感激涕零也就罷了,竟還想着其他男人?
這女人,是沒心肝的嗎?
白奕煌盯着嬰淺,咬牙切齒地道:
“我還在這,你要去找他?”
“我只是...”
嬰淺一擡眸,撞見白奕煌滿眼的怒氣,瞬間反應了過來。
紅脣挑起一抹討好的弧度,她拽住白奕煌的袖口,悄悄將掌心血污蹭上,笑得乖巧又可愛:
“多謝仙君救命之恩!嬰淺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報答!”